? ? 明發(fā)集團有限公司與寶龍集團發(fā)展有限公司等合同糾紛案

【裁判摘要】

? ? 當事人在合同中約定，雙方發(fā)生與合同有關的爭議，既可以向人民法院起訴，也可以向仲裁機構申請仲裁的，當事人關于仲裁的約定無效。但發(fā)生糾紛后，一方當事人向仲裁機構申請仲裁，另一方未提出異議并實際參加仲裁的，應視為雙方就通過仲裁方式解決爭議達成了合意。其后雙方就同一合同有關爭議又向人民法院起訴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已經受理的，應裁定駁回起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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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人民法院民事裁定書

? ? （2021）最高法民終480號

? ? 上訴人（原審原告）：明發(fā)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福建省廈門市思明區(qū)前埔中路327號明發(fā)大廈30層。

? ? 法定代表人：黃煥明，該公司董事長。

? ?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寶龍集團發(fā)展有限公司，住所地福建省廈門市嘉禾路305號寶龍中心二期405室。

? ? 法定代表人：許健康，該公司董事長。

? ? 原審第三人：致同會計師事務所（特殊普通合伙）廈門分所，住所地福建省廈門火炬高新區(qū)軟件園創(chuàng)新大廈A區(qū)12-15樓。

? ? 負責人：劉維。

? ? 上訴人明發(fā)集團有限公司（簡稱明發(fā)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寶龍集團發(fā)展有限公司（簡稱寶龍公司）及原審第三人致同會計師事務所（特殊普通合伙）廈門分所合同糾紛一案，不服福建省高級人民法院（2019）閩民初44號民事裁定，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21年3月2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 ? 明發(fā)公司上訴請求：撤銷一審裁定，指令一審法院繼續(xù)審理本案。主要事實和理由是：一、案涉糾紛系明發(fā)公司首次向司法機關提出相關主張，未經司法機關處理，一審法院對此不予受理錯誤。首先，廈門仲裁委員會并未對《關于廈門明發(fā)商業(yè)廣場合作項目支出執(zhí)行商定程序的報告》涉及的572，359，122.72元的開發(fā)成本與營業(yè)外支出進行認定和處理。其次，明發(fā)公司提出的品牌使用費、房屋使用費等訴訟請求，既未包含在仲裁案件的請求或反請求當中，也未經包括廈門仲裁委員會在內的裁判機關審理。二、在雙方未約定由仲裁機構仲裁的情況下，明發(fā)公司就《合作開發(fā)“明發(fā)商業(yè)廣場”合同書》（以下簡稱合作合同）項下其他糾紛可通過訴訟方式解決爭議。（一）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七條之規(guī)定，合作合同第十二條關于約定仲裁的條款沒有法律效力，應視為雙方未達成提交仲裁的合意。（二）明發(fā)公司參加仲裁，僅視為其同意通過仲裁方式解決仲裁案件中請求和反請求部分涉及的內容，并不能推定其同意通過仲裁方式解決案涉合同項下的其他糾紛，除非雙方有新的仲裁協(xié)議或其他明確的意思表示。（三）爭議解決條款是當事人依據意思自治原則選擇爭議解決方式的約定，在沒有禁止性規(guī)定的情況下，應最大程度上尊重當事人的意思自治。一審法院以“雙方已經選擇通過仲裁方式解決合同糾紛”為由，認定對于合作中新產生的爭議仍應按既選的仲裁方式解決錯誤，二審法院應予糾正。

? ? 明發(fā)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一、判令寶龍公司向明發(fā)公司支付明發(fā)商業(yè)廣場項目支出166，269，681.29元；二、判令寶龍公司向明發(fā)公司支付資金占用費103，270，099.05元；三、判令寶龍公司向明發(fā)公司支付“明發(fā)”品牌使用費4，800萬元（具體費用以鑒定意見為準）；四、判令寶龍公司向明發(fā)公司支付律師費50萬元；五、本案的全部訴訟費用由寶龍公司負擔。2019年11月19日，明發(fā)公司增加訴訟請求：一、判令寶龍公司支付房屋使用費（暫計至2019年7月15日共計25，113，855.78元），以及相應資金占用利息（按年度支付計算資金占用利息，利息按年利率10%計算，暫計至2019年7月15日共計16，895，238.9元）；二、判令寶龍公司支付前期投入不足資金占用利息1，053，811.74元；三、判令寶龍公司支付物業(yè)管理費（暫計至2019年6月18日共計21，917，044.78元）；四、判令寶龍公司支付高級管理人員工資（暫計至2019年6月18日共計20，653，561.64元）；五、判令寶龍公司向明發(fā)公司支付工程費用23，032，176元。

? ? 一審法院認為：首先，雙方已經選擇通過仲裁方式解決合同糾紛。2002年11月8日，明發(fā)公司與寶龍公司簽訂合作合同，2009年11月26日，寶龍公司依據合作合同第十二條“對本合同各條款的執(zhí)行與解釋所引起的爭執(zhí)，合作雙方應盡量通過友好協(xié)商解決，如爭議調節(jié)不成，可提交當?shù)刂俨脵C構仲裁或轄區(qū)人民法院訴訟”約定向廈門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2009年12月1日，明發(fā)公司收到廈門仲裁委員會受理通知及相關材料，選定仲裁員廖益新，對廈門仲裁委員會受理本案及仲裁庭組成均沒有異議，雙方參加了仲裁審理活動，直至2018年10月30日仲裁委作出裁決書。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二十條第二款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七條規(guī)定，當事人上述行為表明雙方對合作中產生的糾紛已經選擇通過仲裁解決。其次，2018年10月30日，廈門仲裁委員會已根據寶龍公司的申請對雙方的爭議作出裁決。之后，福建省廈門市中級人民法院亦已就明發(fā)公司的撤銷仲裁申請作出駁回裁定。本案明發(fā)公司所提起的訴訟（包括增加的訴訟請求）仍是基于雙方在履行2002年11月8日簽訂的合作合同中所產生的糾紛，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九條“仲裁實行一裁終局的制度。裁決作出后，當事人就同一糾紛再申請仲裁或向人民法院起訴的，仲裁委員會或者人民法院不予受理”，故明發(fā)公司對已經仲裁的爭議不能再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對于合作中新產生的爭議仍應按既選的仲裁方式解決。綜上，一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二十四條第二項、第一百五十四條第一款第三項，《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九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零八條第三款、第二百一十五條規(guī)定，裁定：駁回明發(fā)集團有限公司的起訴。

? ? 本院認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七條規(guī)定：“當事人約定爭議可以向仲裁機構申請仲裁也可以向人民法院起訴的，仲裁協(xié)議無效。但一方向仲裁機構申請仲裁，另一方未在仲裁法第二十條第二款規(guī)定期間內提出異議的除外?！薄吨腥A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二十條第二款規(guī)定：“當事人對仲裁協(xié)議的效力有異議，應當在仲裁庭首次開庭前提出。”本案明發(fā)公司與寶龍公司簽訂的合作合同第十二條約定：“對本合同各條款的執(zhí)行與解釋所引起的爭執(zhí)，合作雙方應盡量通過友好協(xié)商解決，如爭議調節(jié)不成，可提交當?shù)刂俨脵C構仲裁或轄區(qū)人民法院訴訟。”2009年11月26日，寶龍公司依據該約定向廈門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明發(fā)公司收到廈門仲裁委員會受理通知及相關材料，未對以仲裁方式解決糾紛以及仲裁機構提出異議，全程參與仲裁活動，直至2018年10月30日廈門仲裁委員會作出裁決書。寶龍公司、明發(fā)公司的行為符合上述法律、司法解釋規(guī)定的情形，案涉合作合同第十二條關于仲裁協(xié)議的約定對雙方具有法律約束力。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第五條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一十五條的規(guī)定，雙方就案涉合作合同產生的糾紛均應通過仲裁的方式解決，不能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一審法院裁定駁回明發(fā)公司起訴，并無不當。明發(fā)公司關于參加仲裁僅視為其同意通過仲裁方式解決仲裁案件中請求和反請求部分涉及的內容，并不能推定其同意通過仲裁方式解決案涉合作合同項下其他糾紛的主張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 ? 綜上，明發(fā)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七十一條規(guī)定，裁定如下：

? ? 駁回上訴，維持原裁定。

? ? 本裁定為終審裁定。

? ? 審判長 汪軍

? ? 審判員 薛貴忠

? ? 審判員 杜微科

? ? 二〇二一年三月二十六日

? ? 書記員 盛家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