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廣東英妮股份有限公司，住所地廣東省廣州市。
　　法定代表人：吳某某。
　　委托訴訟代理人：孔德勤。
　　委托訴訟代理人：宋振華，北京市盈科(廣州)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吳某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廣東省廣州市。
　　委托訴訟代理人：宋振華，北京市盈科(廣州)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乾道融資租賃(上海)有限公司，住所地中國(上海)自由貿(mào)易試驗區(qū)德堡路XXX號XXX幢XXX層XXX-XXX室。
　　法定代表人：劉松，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白雪廉。
　　上訴人廣東英妮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英妮公司)、吳某某因與被上訴人乾道融資租賃(上海)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乾道公司)借款合同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嘉定區(qū)人民法院(2019)滬0114民初2606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9年10月9日立案后，于2019年11月14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英妮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孔德勤、被上訴人乾道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白雪廉到庭參加訴訟。上訴人吳某某經(jīng)傳票傳喚無正當理由拒不到庭參加訴訟，本院依法進行了缺席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英妮公司、吳某某共同上訴請求：撤銷原審判決第一至五項，改判駁回乾道公司原審全部訴訟請求。事實和理由：英妮公司與乾道公司簽訂的《商業(yè)保理合同》明確約定英妮公司將對案外人享某的應收賬款債權轉讓給乾道公司，乾道公司向英妮公司提供保理融資款，因此，雙方之間的法律關系為保理合同關系，而非借款合同關系。乾道公司未取得商業(yè)保理的金融牌照，因此雙方之間的保理合同無效，吳某某簽訂的保證合同無效，吳某某不應承擔擔保責任。英妮公司將應收賬款轉讓給乾道公司后，乾道公司享某對應收賬款債務人的債權，應當向債務人主張權利，乾道公司在英妮公司回購債權之前，不能既向英妮公司主張還款，又保留應收賬款債務人的債權，否則將導致乾道公司享某雙重權利。
　　被上訴人乾道公司辯稱，不同意英妮公司、吳某某的上訴請求。原審認定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被上訴人乾道公司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英妮公司歸還應收賬款受讓價款本金人民幣(以下幣種同)600萬元；2、判令英妮公司支付自2018年8月9日起至2019年7月11日止的資金占用費1,049,424.66元；3、判令英妮公司支付2018年10月1日至2019年7月11日止的違約金232,602.74元；4、判令英妮公司賠償乾道公司保全保費9,000元；5、判令吳某某承擔連帶保證責任，并就其持有的300萬股英妮公司股票對乾道公司承擔質押擔保責任。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7年8月3日，乾道公司作為應收賬款受讓方(甲方)、英妮公司作為應收賬款轉讓方(乙方)、吳某某作為擔保人(丙方)，共同簽訂《商業(yè)保理合同》。合同明確，訂立合同的起因系乙方根據(jù)業(yè)務需要，就其在外應收賬款債權向甲方申請融資，即乙方將其享某的尚未到期的應收賬款債權轉讓給甲方，甲方向乙方支付本合同約定的受讓價款受讓該債權。甲方同意為乙方提供有追索權循環(huán)額度隱蔽國內保理服務，丙方為乙方在本合同項下應承擔的義務承擔連帶保證責任。合同還主要約定，本合同項下保理融資額度為600萬元，類別為循環(huán)額度，合同期限為自甲方向乙方支付本協(xié)議項下轉讓價款之日起12個月，如果甲方分批轉賬，則為最后一筆轉賬之日起12個月。保理融資額度的使用以符合下列全部條件為前提：……甲方已受讓申請保理融資所對應的應收賬款……。本合同項下甲方已付的受讓價款年利率為19%，利息以360天為基數(shù)，自甲方向乙方支付應收賬款受讓價款之日起，按甲方已支付保理受讓價款及實際使用天數(shù)計收利息。利息每三個月支付一次，支付時間為自甲方向乙方首次支付受讓價款之日起每三個月內的最后一個工作日。逾期支付違約金為每日萬分之五，按甲方向乙方支付的受讓價款為基數(shù)。其他費用還包括保險費等費用，甲方有權向乙方收取。乙方應向甲方提供商務合同復印件、發(fā)票、其他商業(yè)單據(jù)等與應收賬款轉讓有關的資料。受讓價款發(fā)放的先決條件為商務合同各方之間無違約事件和爭議或商業(yè)糾紛、乙方已將相關材料交與甲方、有關乙方與他人交易的真實性的材料已由甲方初步確認。受讓價款支付日即為應收賬款債權轉讓日，自實付受讓價款支付至乙方賬戶起，商務合同項下乙方享某的對商務合同買方的應收賬款債權即由甲方享某。應收賬款回款專戶約定為英妮公司賬戶，雙方同意該賬戶系甲方委托乙方回收甲方所受讓的應收賬款的專用賬戶，未經(jīng)甲方同意，乙方不得自行從該賬戶支取任何款項。當保理業(yè)務期限屆滿，甲方未及時足額收回應收賬款，以及乙方發(fā)生本合同約定的其他違約事件時，甲方有權向乙方放出《保理回購通知書》，要求乙方立即回購全部未償付的應收賬款余額及相應逾期支付違約金等費用，或依法對乙方進行追索。一旦發(fā)生回購事件，乙方應當按甲方要求，于指定日期回購甲方已受讓的所有應收賬款債權，已支付應收賬款債權受讓價款的，乙方應立即償還相應的保理融資本金、利息及其他費用。乙方在收到甲方發(fā)出的《保理回購通知書》后5個工作日內應將回購款項付至甲方賬戶，甲方還有權采取訴訟等手段直接追索，乙方完成應收款回購后，甲方將對商務合同買方的應收款債權轉回至乙方，甲方仍然有權作為應收賬款權利人向商務合同買方主張應收賬款支付的權利。丙方應對乙方被甲方的追索所應承擔的責任承擔連帶保證。丙方為乙方提供擔保，承擔連帶擔保責任，擔保期限為本合同保理期限屆滿之日起兩年。丙方還同意將其持有的乙方300萬股非限售流通股質押給甲方，作為融資額度600萬元及由此產(chǎn)生的利息和有關費用的擔保。合同附件一為《額度核準通知書》，附件二為《應收賬款轉讓方確認函》，附件三為《應收賬款轉讓申請書》，附件四為《應收賬款轉讓清單明細》，顯示了英妮公司的商務合同買方名稱，合同金額為8,694,972元。
　　英妮公司董事會作出的決議中，同意吳某某以其持有的300萬股英妮公司股票質押給乾道公司。保理合同簽訂當日，乾道公司與吳某某簽訂了股份質押合同，并辦理了300萬股英妮股份股票的質押登記。
　　2017年8月9日，乾道公司根據(jù)合同約定，將600萬元付至英妮公司賬戶。2017年11月至2018年8月8日，英妮公司按期支付了受讓價款的全部利息1,165,333.29元。此后英妮公司未再支付利息，也未向乾道公司返還本金。
　　2018年9月27日，乾道公司(甲方)與英妮公司(乙方)、吳某某(丙方)簽訂補充協(xié)議，主要約定，因乙方未如期按照保理合同約定進行應收賬款的回購，故雙方確認按照本協(xié)議約定對甲方已支付的應收賬款對價進行回購，回購期限至2019年6月8日。本協(xié)議簽署之日，乙方承諾將其對案外人廣州市愛她商貿(mào)有限公司的應收賬款轉讓給甲方，甲方之前支付的600萬元全額抵充此次應收賬款轉讓價款。乙方按以下約定期限，全額對本協(xié)議項下甲方受讓的應收賬款進行回購：2018年11月30日，支付回購款50萬元；2018年12月30日，支付回購款100萬元；2019年1月30日，支付回購款50萬元；2019年3月30日，支付回購款50萬元；2019年5月30日，支付回購款100萬元；2019年6月8日，支付回購款250萬元。乙方的回購義務并未消除甲方依據(jù)本協(xié)議項下已受讓的應收賬款向乙方債務人直接行使追償?shù)臋嗬?。回購期間，乙方需按年利率19%向甲方支付資金占用費，并按以下時間節(jié)點支付：2018年9月30日，支付2018年8月9日至11月8日期間的資金占用費288,200元；2018年10月30日，支付2018年11月9日至2019年2月8日期間的資金占用費239,600元；2019年2月28日，支付2019年2月9日至5月8日期間的資金占用費173,900元；2019年4月30日，支付2019年5月9日至6月8日期間的資金占用費49,900元。乙方延期支付本協(xié)議項下任一款項的，甲方有權要求乙方于違約之日一次性支付所有應收賬款的回收款、對應回購款的資金占用費，并且承擔延期支付金額每日萬分之五的違約責任。丙方仍然按照原約定承擔擔保責任。本協(xié)議為保理合同的補充，如有不一致，則以本協(xié)議約定為準，本協(xié)議未約定事宜，以保理合同約定為準。
　　另查明，乾道公司為本案的保全，購買擔保而支付擔保服務費9,000元。乾道公司還明確，要求將訴請中的資金占用費、違約金計算至被告返還全部本金之日止。
　　一審法院認為，乾道公司與英妮公司、吳某某間簽訂的合同及補充協(xié)議雖名為商業(yè)保理合同，但根據(jù)合同及補充協(xié)議的內容和當事人的陳述，合同的性質實為借款協(xié)議。理由如下：1、保理合同簽訂后，乾道公司以應收賬款轉讓款的名義向英妮公司支付600萬元，視為借款交付；2、保理合同中約定的合同期限為自乾道公司向英妮公司支付轉讓價款之日起12個月，以及補充協(xié)議中約定了由英妮公司對應收賬款進行回購和資金占用費的分期支付時間，應當視為約定的借款期限及商定的延期還款和支付利息的期限，亦即還款方式；3、合同中約定的受讓價款年利率為19%，顯然是借款利率的約定；4、合同還約定了逾期付款違約金，也是對約定的年利率標準低于法律規(guī)定的借款利率上限的一種補充；5、雙方約定的所謂應收賬款轉讓后又回購，不符合合同法規(guī)定的債權轉讓法律要件，故排除這一點后，合同中的其余約定，均為典型的借款關系。
　　綜上，乾道公司與英妮公司間的借款法律關系合法有效?，F(xiàn)英妮公司對借款拖欠不還，顯屬違約，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乾道公司要求英妮公司歸還借款、承擔資金占用費和違約金的訴訟請求，合法有據(jù)，依法予以支持。英妮公司已經(jīng)支付合同期間的借款利息，但合同屆期后，雖經(jīng)補充協(xié)議約定給予英妮公司延期支付的機會，但補充協(xié)議約定的期限逾期后，英妮公司并未付款，故乾道公司有權依約對雙方約定的本金和占用費一并予以主張，并有權要求對方承擔違約金。乾道公司主張的為保全支付的保險費，有雙方約定，且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本院予以支持。吳某某作為保證人，應當對英妮公司的付款義務承擔連帶責任。乾道公司與吳某某間的質押合同亦合法有效，依照法律規(guī)定，債務履行期屆滿質權人未受清償?shù)?，可以與出質人協(xié)議以質物折價，也可以依法拍賣、變賣質物。故乾道公司要求行使質押權的訴訟請求，合法有據(jù)，應予支持。據(jù)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四條第一款、第一百九十六條、第一百九十七條、第二百零五條、第二百零六條、第二百零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第十八條第一款、第三十一條、第七十一條、第七十二條、第七十八條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一、英妮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歸還乾道公司借款6,000,000元，并給付以該款為基數(shù)自2018年8月9日起至實際清償之日止按年利率19%為標準計算的借款利息；二、英妮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給付乾道公司以6,000,000元為基數(shù)自2018年10月1日起至實際清償之日止按年利率5%為標準計算的違約金；三、英妮公司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給付乾道公司擔保服務費9,000元；四、吳某某對上述第一、二、三項中英妮公司的付款責任承擔連帶責任，吳某某承擔了保證責任后，有權向英妮公司追償；五、債務履行期屆滿乾道公司未受清償?shù)?，可以與吳某某協(xié)議以已質押的3,000,000股廣東英妮股份有限公司股票折價，也可以依法拍賣、變賣質押的股票，質物折價或者拍賣、變賣后，其價款超過債權數(shù)額的部分歸吳某某所有，不足部分由英妮公司清償。在乾道公司實現(xiàn)質權后，提供質押擔保的吳某某有權向英妮公司追償。一審案件受理費53,863元，減半收取26,931.50元，案件申請費5,000元，合計訴訟費31,931.50元，由英妮公司、吳某某負擔。英妮公司、吳某某負擔之款應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交付一審法院。如果未按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二審中，各方當事人均沒有提交新的證據(jù)。
　　本院經(jīng)審理查明，原審查明事實清楚，證據(jù)充分，本院予以確認。本院二審期間，乾道公司明確表示其認可雙方之間為借款合同關系，其不再向本案所涉應收賬款債務人主張權利。
　　本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為英妮公司與乾道公司之間法律關系究竟系保理抑或借款合同關系，以及英妮公司、吳某某應承擔何種法律責任。首先，從涉案《商業(yè)保理合同》及補充協(xié)議看，雙方并未將應收轉款作為第一還款來源，乾道公司也并未進行應收賬款的催收，故合同的實際履行并不符合保理業(yè)務的實質特征，且乾道公司明確認可雙方之間系借款合同關系，英妮公司在一審期間也主張本案名為保理，實為借款，現(xiàn)英妮公司上訴主張雙方之間為保理合同關系，違反了禁反言原則，因此，本院認為英妮公司關于本案為保理合同的主張難以成立，雙方之間實為借款合同關系，鑒于一審對于本案名為保理、實為借款已作充分闡述，本院對此不再贅述。其次，乾道公司在二審期間明確表示其不再向本案所涉應收賬款債務人主張權利，故乾道公司向英妮公司主張還款，并不產(chǎn)生權利重復主張的問題。綜上所述，一審對于英妮公司及吳某某應承擔合同責任的認定并無不當，英妮公司、吳某某的上訴請求均不能成立，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2,345元，由上訴人英妮公司、吳某某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員：張文婷

書記員：周??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