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紐蘭木業(yè)有限公司
曾振鋼（湖北謙順律師事務所）
陳干（湖北謙順律師事務所）
湖北紐蘭園林科技有限公司
山川國際投資管理（湖北）有限公司
程紅霞（湖北共合律師事務所）
李貝（湖北共合律師事務所）
徐艷
彭衛(wèi)國

上訴人（原審被告）:湖北紐蘭木業(yè)有限公司。住所地:湖北省赤壁市齋公嶺迎賓路1號。
法定代表人:彭道珍，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曾振鋼，湖北謙順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陳干，湖北謙順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湖北紐蘭園林科技有限公司。住所地:湖北省嘉魚縣魚岳鎮(zhèn)迎賓路。
法定代表人:程建平，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曾振鋼，湖北謙順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陳干，湖北謙順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山川國際投資管理（湖北）有限公司。住所地:湖北省武漢東湖新技術開發(fā)區(qū)高新大道788號。
法定代表人:夏天星，該公司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程紅霞，湖北共合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李貝，湖北共合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徐艷。
委托代理人:曾振鋼，湖北謙順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陳干，湖北謙順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彭衛(wèi)國。
委托代理人:曾振鋼，湖北謙順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陳干，湖北謙順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湖北紐蘭木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紐蘭木業(yè)公司）、湖北紐蘭園林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紐蘭園林公司）因與被上訴人山川國際投資管理（湖北）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山川國際公司）、徐艷、彭衛(wèi)國借款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湖北省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2015）鄂武漢中民商初字第00085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由審判員王赫擔任審判長，審判員孫剛、牛卓參加評議的合議庭，于2016年3月30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紐蘭木業(yè)公司、紐蘭園林公司、徐艷、彭衛(wèi)國的委托代理人曾振鋼，山川國際公司的委托代理人程紅霞、李貝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本院認為:陳仁新作為《收條》及《情況說明》的出具人，已出庭作證，補強證明了《收條》、《情況說明》的真實性，且該事實涉及《還款協(xié)議書》約定義務的履行問題，與本案具有一定關聯(lián)性，故本院對陳仁新的證言中部分內容、《收條》及《情況說明》予以采信。
本院經審理查明:原審判決認定事實屬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山川國際公司與紐蘭木業(yè)公司簽訂的《還款協(xié)議書》系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內容不違反法律法規(guī)禁止性規(guī)定，應為合法有效。該協(xié)議在確認紐蘭木業(yè)公司于2013年10月28日向山川國際公司借款1000萬元事實基礎上，對于還款事項約定如下:乙方（紐蘭木業(yè)公司）同意于2014年5月28日之前歸還甲方（山川國際公司）本金計1000萬元及違約金計210萬元，共計還款1210萬元。甲方同意乙方將其中本金600萬元和違約金126萬元，共計726萬元支付如下賬號（戶名為夏天星，賬號62×××81，開戶行為漢口銀行東西湖支行）。剩余400萬元本金及違約金84萬元還款于陳仁新。該條款對借款本金600萬元及相應違約金履行事項僅約定還款的指定賬戶，表明山川國際公司仍為收款權利人；而對借款本金400萬元及相應違約金則約定還款于陳仁新，表明合同當事人雙方同意針對償還借款本金400萬元及相應違約金義務由債務人紐蘭木業(yè)公司向借款合同以外第三人陳仁新履行。此項約定具有涉他性，系作為基本合同的《還款協(xié)議書》中約定的向第三人履行約款，故《還款協(xié)議書》屬向第三人履行合同（亦稱第三人利益合同）?！吨腥A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四條 ?規(guī)定:當事人約定由債務人向第三人履行債務的，債務人未向第三人履行債務或者履行債務不符合約定，應當向債權人承擔違約責任。該規(guī)定表明:向第三人履行合同對合同相對性有所突破，但未突破違約責任的相對性。向第三人履行約款 ?的受領給付權利主體為第三人，而非債權人；約款目的在于使第三人受益。故在判斷債務人是否履約時，除依照約款內容比對債務人實際履行情況外，還應結合第三人是否認可、追認以及第三人受領權益是否實現(xiàn)等因素綜合考量。在權利分配上，合同當事人對給付義務受領主體作出約定后，在債務人未給付或給付與約定不符的情況下，債權人則無權越過第三人直接請求債務人向其履行給付義務，僅有請求債務人繼續(xù)向第三人依約履行給付義務，以及要求債務人承擔違約責任的權利。本案中，陳仁新作為《還款協(xié)議書》第三人，自認在《還款協(xié)議書》簽訂前對紐蘭木業(yè)公司負有400萬元債務，《還款協(xié)議書》簽訂后依第三人約款中其享有的受領給付權利，將債權債務予以抵銷，訴訟中又通過出具《收條》及《情況說明》方式對此事項進行追認。因此，紐蘭木業(yè)公司雖在《還款協(xié)議書》簽訂后無向陳仁新實際付款行為，但陳仁新自認通過雙方債權債務的抵銷行為已接受受領，其在《還款協(xié)議書》中的400萬元本息受領利益已經實現(xiàn)。因此，紐蘭木業(yè)公司關于其已履行了《還款協(xié)議書》中400萬元借款本息清償義務的上訴理由具有事實及法律依據，本院依法予以支持。退一步講，即便紐蘭木業(yè)公司未履行該義務，依據《還款協(xié)議書》約定，山川國際公司亦僅有權請求紐蘭木業(yè)公司向陳仁新履行給付以及請求賠償損失或承擔違約金，而無權請求紐蘭木業(yè)公司向其直接清償400萬元本金及利息。此外，山川國際公司在本案中也未提交證據證明因紐蘭木業(yè)公司未向陳仁新給付400萬元本息，導致其與包括陳仁新在內的其他民事主體之間權利義務產生同等金額實際損失，故即使紐蘭木業(yè)公司未向陳仁新履行該400萬元本息給付義務，該項金額主張也不屬于紐蘭木業(yè)公司對山川國際公司應負擔的違約責任范圍。綜上，山川國際公司訴請中借款本金600萬元及未超過法律保護上限的違約金主張具有事實依據，應予支持。其他給付請求則與協(xié)議約定相悖，亦無事實根據和法律依據，依法應予駁回。
案涉借款發(fā)生至簽訂《還款協(xié)議書》期間，紐蘭園林公司與紐蘭木業(yè)公司的股東、法定代表人具有血緣及婚姻關系，亦有轉款記錄顯示兩公司之間有大筆資金轉款行為，故兩公司具有關聯(lián)關系?！哆€款協(xié)議書》雖無“共同借款或者提供擔保，承擔連帶責任”的事項表述，但原審判決以此關聯(lián)關系為基礎，在《還款協(xié)議書》中無紐蘭園林公司見證人、中介人等相關身份標注的情況下，認定紐蘭園林公司在《還款協(xié)議書》乙方落款處簽章行為，系債務加入行為具有事實依據。紐蘭園林公司關于其系作為見證人在《還款協(xié)議書》上簽章及其與案涉借款無關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綜上，紐蘭木業(yè)公司和紐蘭園林公司關于紐蘭木業(yè)公司已履行《還款協(xié)議書》約定償還借款本金400萬元，山川國際無權向其主張1000萬元本息的上訴理由成立，本院依法予以支持。紐蘭園林公司關于不應承擔借款清償義務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依法予以駁回。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但適用法律不當，實體處理欠妥。經合議庭評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 ?、第六十四條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 ?第一款 ?第（二）項 ?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湖北省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2015）鄂武漢中民商初字第00085號民事判決；
二、湖北紐蘭木業(yè)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山川國際投資管理（湖北）有限公司償付借款本金600萬元，并支付違約金（違約金以600萬元為基數(shù)，從2013年11月28日起至本判決確定的給付之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規(guī)定的同期同類貸款基準利率的四倍標準計付）；
三、湖北紐蘭園林科技有限公司對上述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四、駁回山川國際投資管理（湖北）有限公司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 ?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受理費103400元、由山川國際投資管理（湖北）有限公司負擔43400元，湖北紐蘭木業(yè)有限公司、湖北紐蘭園林科技有限公司共同負擔60000元。財產保全費5000元，由湖北紐蘭木業(yè)有限公司、湖北紐蘭園林科技有限公司共同負擔。二審案件受理費103400元，由湖北紐蘭園林科技有限公司負擔81800元，山川國際投資管理（湖北）有限公司負擔2160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本院認為:山川國際公司與紐蘭木業(yè)公司簽訂的《還款協(xié)議書》系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內容不違反法律法規(guī)禁止性規(guī)定，應為合法有效。該協(xié)議在確認紐蘭木業(yè)公司于2013年10月28日向山川國際公司借款1000萬元事實基礎上，對于還款事項約定如下:乙方（紐蘭木業(yè)公司）同意于2014年5月28日之前歸還甲方（山川國際公司）本金計1000萬元及違約金計210萬元，共計還款1210萬元。甲方同意乙方將其中本金600萬元和違約金126萬元，共計726萬元支付如下賬號（戶名為夏天星，賬號62×××81，開戶行為漢口銀行東西湖支行）。剩余400萬元本金及違約金84萬元還款于陳仁新。該條款對借款本金600萬元及相應違約金履行事項僅約定還款的指定賬戶，表明山川國際公司仍為收款權利人；而對借款本金400萬元及相應違約金則約定還款于陳仁新，表明合同當事人雙方同意針對償還借款本金400萬元及相應違約金義務由債務人紐蘭木業(yè)公司向借款合同以外第三人陳仁新履行。此項約定具有涉他性，系作為基本合同的《還款協(xié)議書》中約定的向第三人履行約款，故《還款協(xié)議書》屬向第三人履行合同（亦稱第三人利益合同）?！吨腥A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四條 ?規(guī)定:當事人約定由債務人向第三人履行債務的，債務人未向第三人履行債務或者履行債務不符合約定，應當向債權人承擔違約責任。該規(guī)定表明:向第三人履行合同對合同相對性有所突破，但未突破違約責任的相對性。向第三人履行約款 ?的受領給付權利主體為第三人，而非債權人；約款目的在于使第三人受益。故在判斷債務人是否履約時，除依照約款內容比對債務人實際履行情況外，還應結合第三人是否認可、追認以及第三人受領權益是否實現(xiàn)等因素綜合考量。在權利分配上，合同當事人對給付義務受領主體作出約定后，在債務人未給付或給付與約定不符的情況下，債權人則無權越過第三人直接請求債務人向其履行給付義務，僅有請求債務人繼續(xù)向第三人依約履行給付義務，以及要求債務人承擔違約責任的權利。本案中，陳仁新作為《還款協(xié)議書》第三人，自認在《還款協(xié)議書》簽訂前對紐蘭木業(yè)公司負有400萬元債務，《還款協(xié)議書》簽訂后依第三人約款中其享有的受領給付權利，將債權債務予以抵銷，訴訟中又通過出具《收條》及《情況說明》方式對此事項進行追認。因此，紐蘭木業(yè)公司雖在《還款協(xié)議書》簽訂后無向陳仁新實際付款行為，但陳仁新自認通過雙方債權債務的抵銷行為已接受受領，其在《還款協(xié)議書》中的400萬元本息受領利益已經實現(xiàn)。因此，紐蘭木業(yè)公司關于其已履行了《還款協(xié)議書》中400萬元借款本息清償義務的上訴理由具有事實及法律依據，本院依法予以支持。退一步講，即便紐蘭木業(yè)公司未履行該義務，依據《還款協(xié)議書》約定，山川國際公司亦僅有權請求紐蘭木業(yè)公司向陳仁新履行給付以及請求賠償損失或承擔違約金，而無權請求紐蘭木業(yè)公司向其直接清償400萬元本金及利息。此外，山川國際公司在本案中也未提交證據證明因紐蘭木業(yè)公司未向陳仁新給付400萬元本息，導致其與包括陳仁新在內的其他民事主體之間權利義務產生同等金額實際損失，故即使紐蘭木業(yè)公司未向陳仁新履行該400萬元本息給付義務，該項金額主張也不屬于紐蘭木業(yè)公司對山川國際公司應負擔的違約責任范圍。綜上，山川國際公司訴請中借款本金600萬元及未超過法律保護上限的違約金主張具有事實依據，應予支持。其他給付請求則與協(xié)議約定相悖，亦無事實根據和法律依據，依法應予駁回。
案涉借款發(fā)生至簽訂《還款協(xié)議書》期間，紐蘭園林公司與紐蘭木業(yè)公司的股東、法定代表人具有血緣及婚姻關系，亦有轉款記錄顯示兩公司之間有大筆資金轉款行為，故兩公司具有關聯(lián)關系?！哆€款協(xié)議書》雖無“共同借款或者提供擔保，承擔連帶責任”的事項表述，但原審判決以此關聯(lián)關系為基礎，在《還款協(xié)議書》中無紐蘭園林公司見證人、中介人等相關身份標注的情況下，認定紐蘭園林公司在《還款協(xié)議書》乙方落款處簽章行為，系債務加入行為具有事實依據。紐蘭園林公司關于其系作為見證人在《還款協(xié)議書》上簽章及其與案涉借款無關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綜上，紐蘭木業(yè)公司和紐蘭園林公司關于紐蘭木業(yè)公司已履行《還款協(xié)議書》約定償還借款本金400萬元，山川國際無權向其主張1000萬元本息的上訴理由成立，本院依法予以支持。紐蘭園林公司關于不應承擔借款清償義務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依法予以駁回。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但適用法律不當，實體處理欠妥。經合議庭評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 ?、第六十四條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 ?第一款 ?第（二）項 ?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湖北省武漢市中級人民法院（2015）鄂武漢中民商初字第00085號民事判決；
二、湖北紐蘭木業(yè)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山川國際投資管理（湖北）有限公司償付借款本金600萬元，并支付違約金（違約金以600萬元為基數(shù)，從2013年11月28日起至本判決確定的給付之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規(guī)定的同期同類貸款基準利率的四倍標準計付）；
三、湖北紐蘭園林科技有限公司對上述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四、駁回山川國際投資管理（湖北）有限公司其他訴訟請求。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 ?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受理費103400元、由山川國際投資管理（湖北）有限公司負擔43400元，湖北紐蘭木業(yè)有限公司、湖北紐蘭園林科技有限公司共同負擔60000元。財產保全費5000元，由湖北紐蘭木業(yè)有限公司、湖北紐蘭園林科技有限公司共同負擔。二審案件受理費103400元，由湖北紐蘭園林科技有限公司負擔81800元，山川國際投資管理（湖北）有限公司負擔21600元。

審判長：王赫
審判員：孫剛
審判員：牛卓

書記員：李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