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山西能源總公司。住所地：山西省太原市迎澤區(qū)雙塔西街130號。
法定代表人：江萬紫，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牛進，山西杰力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天津華勘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天津市河東區(qū)津塘路99號。
法定代表人：朱向東，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韋淑君。
委托代理人：杜秀珍，河北凱悅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山西能源總公司靈某分公司。住所地：山西省太原市長治路299號。
負責人：趙慶雄，該分公司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王嘉維。

上訴人山西能源總公司（以下簡稱能源公司）與被上訴人天津華勘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勘公司）及原審被告山西能源總公司靈某分公司（以下簡稱靈某分公司）因買賣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河北省秦皇島市中級人民法院（2013）秦民初字第4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由審判員李欣擔任審判長，代理審判員張建岳、鮑立斌參加評議的合議庭，于2014年6月16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能源公司的委托代理人牛進，華勘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韋淑君、杜秀珍，原審被告靈某分公司的委托代理人王嘉維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審理查明：2012年9月24日，華勘公司與靈某分公司簽訂《煤炭購銷合同》，約定：1.靈某分公司于2012年10月1日至2012年10月30日向華勘公司提供電煤2.5萬噸。2.交貨地為秦皇島港、京唐港、曹妃甸，港口平倉交貨。3.質量約定為全水分≤10，灰分≤23，發(fā)熱量≥4500大卡／公斤，全硫≤1。4.價格執(zhí)行交貨港平倉最低掛牌價每噸下浮15元（交貨日晚于10月12日，以10月12日最低掛牌價下浮15元為結算依據(jù)）。5.單價調整約定：①收到基低位發(fā)熱量≥4500大卡／公斤為合格，熱值以4500大卡／公斤為基準，每增加1大卡／公斤，價格增加0.0984元，每降低1大卡／公斤，價格降低0.11元／噸，熱值低于4400大卡／公斤雙方協(xié)商解決；②揮發(fā)份指標以22%為基準計價，當20%≤揮發(fā)分≤22%時，每降低1%，煤價下調2元／每噸，當揮發(fā)份≤20%或≥30%時，雙方協(xié)商解決；③全硫St，ad以1%為基準，St，ad＞1%時，每比1%高0.01%減價2元／噸；St，ad＞1.2%時，協(xié)商解決；④全水份Mt＞10%時，數(shù)量按超出部分比例扣除噸位后結算--Mt超標按比例扣除公式：實際結算噸位=第三方外理水尺計量噸位×（1-實際全水）／（1-合同全水）；⑤23%≤灰分≤25%，每比23%高1%，減價3元每噸。灰分大于25%時，雙方協(xié)商解決。6.質量檢驗方式為船采，以秦皇島SGS商檢機構出具的報告為結算依據(jù)。7.違約責任如下：買方向賣方支付80%貨款后，如賣方在2012年10月12日前無法按合同約定貨物數(shù)量發(fā)運貨物或所供貨物不符合合同約定，視為違約，賣方應在三個工作日內退還買方所支付全部款項870萬元，并同時支付違約金，違約金為當月約定數(shù)量煤炭貨款總金額的2‰，且買方有權向賣方索賠相關其他經濟損失。賣方逾期未退還買方貨款或違約金的，則按銀行同期貸款利息的2倍支付買方利息，直至退還全部貨款并支付違約金。合同簽訂后，9月27日，華勘公司依約向靈某分公司預付了貨款870萬元。10月28日，靈某分公司向華勘公司交付煤炭12818噸，上述煤炭分別登記在河北佳邦煤炭銷售有限公司及山煤國際能源股份有限公司，裝載于原告租用的“安潤達”號貨輪。10月28日，山煤國際能源股份有限公司委托通標標準技術服務有限公司秦皇島分公司對其名下裝載于“安潤達”號貨輪的7501噸煤進行了檢驗，采樣方式為垛采。發(fā)熱量為4103大卡／公斤。11月3日，安潤達號抵達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碼頭，在卸船過程中，因煤質與合同約定不符，灰份過大且粉煤居多，本身水分又超標，導致煤炭堵塞落煤斗，為保證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正常運行并減少安潤達號滯期費用，安潤達號二次離檔并將剩余煤炭過駁至江輪東宜2688號上，共產生滯期費332000元，過駁費、江船費64000元。11月30日，收貨單位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對華勘公司交付的安潤達號上的煤炭進行了檢驗，發(fā)熱量為3885大卡／公斤，全水份14%，空氣干燥基灰份33.59%。12月26日，靈某分公司致函華勘集團，稱：根據(jù)雙方2012年9月24日所簽訂的煤炭購銷合同約定，我方應向貴公司供應電煤事宜。后因為各方原因直至2012年10月28日完成12818噸煤炭平倉交貨，造成安潤達號虧艙費用122192元，根據(jù)雙方現(xiàn)場協(xié)商，我方同意承擔此費用。靈某分公司于2013年3月8日退回貨款100萬元。后雙方因煤炭質量問題多次協(xié)商未果，華勘公司起訴至法院，請求如下：
1.判令被告向其退回貨款及應承擔的各項費用、違約金、逾期退款利息等合計6194076.7元及從2013年3月1日起至還款日止按日按同期貸款利率雙倍計算的逾期還款利息；2.判令按雙方商定或法院認定的貨值給其出具增值稅發(fā)票，如不能出具被告支付相應的費用；3.判令被告承擔本案訴訟費、保全費、鑒定費等全部費用。
原審法院審理認為：雙方于2012年9月24日簽訂的《煤炭購銷合同》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且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合法有效。華勘公司按約定支付了煤款，但靈某分公司未按約定的質量提供煤炭，應承擔違約責任。
一、關于靈某分公司提供煤炭的質量及價格問題。雙方合同中約定的是船采，但在裝船過程中，僅對部分煤炭進行了垛采。事后經雙方協(xié)商，同意以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對該次煤炭的化驗報告作為結算依據(jù)，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檢驗結果為發(fā)熱量為3885大卡／公斤，全水份14%，空氣干燥基灰份33.59%。雙方約定2012年10月12日交貨港平倉最低掛牌價下浮15元／噸，因秦皇島煤炭網公布的煤炭價格最低發(fā)熱量為4500卡，3885卡沒有登記價格。華勘公司現(xiàn)主張對3885卡熱量的煤炭價格進行推算：2012年10月12日，5500卡掛牌價為635元／噸，5000卡掛牌價為550元／噸，4500卡掛牌價為455元／噸，每降低500卡價格降低85元（635元－550元）、95元（550元－455元），考慮到煤炭價格隨著發(fā)熱量降低不是平均降低，而是加速遞減的，階差為10元。故推定4000卡與4500卡價格差為105元，即4000卡煤炭為350元（455元-105元），3500卡價格為235元（350元-115元）。235元＋（350-235）元／500卡×（3885-3500）卡＝323.55元／噸。雙方約定：最低掛牌價每噸下浮15元，故價格應為323.55元／噸-15元＝308.55元／噸。合同約定，灰分每噸減價31.77元，23%≤灰分≤25%時，每比23%高1%，減價3元每噸?；曳执笥?5%時，雙方協(xié)商解決。檢測報告該批煤炭33.59%。暫按約定計算，灰份超標每噸減價（33.59-23）×3元=31.77元。故雙方爭議煤炭價格為308.55元／噸-31.77元＝276.78元／噸。靈某分公司向華勘公司供煤結算噸數(shù)：依據(jù)合同4.2.4條之規(guī)定，水分Mt＞10%時，數(shù)量按超出部分比例扣除噸位后結算--Mt超標按比例扣除公式：實際結算噸位=第三方外理水尺計量噸位×（1-實際全水）／（1-合同全水）。檢測報告該批煤炭全水分為14%，故實際結算噸位為：12818噸×（1-14%）／（1-10%）=12248噸。供煤結算價應為：12248噸×276.78元／噸＝3390001.44元。被告應返還華勘公司貨款7700000元-3390001.44元＝4309998.56元。
二、關于華勘公司的各項損失問題。其中：1.船泊滯期費332000元。2.過駁費25000元。3.江船費39000元。上述費用均系因被告提供煤炭質量問題，導致煤炭不能在規(guī)定期限內卸船，對此損失，應由被告承擔。至于交通費19976元及住宿費22962元，華勘公司已提供發(fā)相應票據(jù)，考慮本案的實際情況，該院酌定為30000元。
關于被告的違約責任問題，雙方約定：賣方逾期未退還買方貨款或違約金的，則按照銀行同期貸款利息的2倍支付買方利息，直至退還全部貨款并支付違約金。本案中被告未按約定提供全部煤炭，對剩余貨款應予退還，被告未退還剩余貨款，應按約定銀行同期貸款利息的2倍支付買方利息。關于違約責任的起算點，該院認為因發(fā)運煤炭漏檢，對已發(fā)運煤炭的價值無法確定。雙方約定以蕪湖電力有限責任公司該批次煤炭的化驗報告作為結算依據(jù)，故被告還款之日應以該報告出具之日起算之日。關于原告要求被告支付增值稅發(fā)票的主張，雙方合同約定：煤炭裝船后三日內，賣方需向買方提供所有裝船手續(xù)及全額增值稅發(fā)票。故對原告的該項訴請應予支持。
因靈某分公司不具有獨立法人資格，故其責任應由被告能源公司承擔。綜上，原審法院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判決：一、能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返還華勘公司4309998.56元；二、能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賠償原告華勘公司船泊滯期費、過駁費、江船費、交通費、住宿費共計426000元；三、能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賠償華勘公司違約金（5309998.56元自2012年12月1日起至2013年3月7日止，及4309998.56自2013年3月8日起至本判決生效之日止，按銀行同期貸款的利率2倍計算）；四、能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為華勘公司開具3390001.44元增值稅發(fā)票；五、駁回華勘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55150元，保全費5000元，共計60150元由被告能源公司負擔。
本院二審查明的事實與原審判決查明的事實基本一致。
另查明：2012年12月20日，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依據(jù)其公司的檢驗報告，與華勘公司進行了結算，所供煤炭不含稅價格345.09元／噸，煤款4309461.62元，稅金732608.47元，實付金額5042070.09元，被上訴人給對方開具了等額的增值稅發(fā)票，所供煤炭從秦皇島到蕪湖港運費840000元，華勘公司實際已支付，扣減運費，華勘公司賣給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煤炭的結算不含稅價格實際為277.82元／噸。
2012年11月3日運煤船“安潤達”到蕪湖后，因煤質原因卸運歷時26天，蕪湖長鑫航運有限責任公司當月9日、12日和15日三次給華勘公司發(fā)函，要求其支付565000元船舶滯期費，華勘公司經與對方協(xié)商，實際支付了332000元，此后，其還分別支付了25000元過駁費和39000元江船費。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于12月5日給華勘公司出具了《華勘公司“安潤達”船煤炭卸運的情況說明》，說明在卸載華勘公司煤炭時因煤質原因，嚴重堵塞落煤斗，歷時26天才卸完。12月26日能源公司致函靈某分公司，同意以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檢驗報告作為結算依據(jù)，對煤炭價格、船泊滯期費、移泊費用、過駁費用，人員及雇工費用，資金利息等提供票據(jù)后協(xié)商處理。

本院認為：被上訴人華勘公司和上訴人能源公司簽訂的《煤炭購銷合同》及此后對質量檢驗約定條款的變更均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且不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強制性的規(guī)定，應當認定為有效合同。華勘公司按約定支付了煤款870000元，但靈某分公司未按約定的數(shù)量、質量標準提供煤炭，也未按合同約定返還剩余款項，其行為已構成違約，應當按雙方合同約定承擔違約責任。
關于能源公司上訴所提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的煤炭化驗報告對雙方不具有法律效力的理由。在能源公司所供煤炭運至蕪湖港后，發(fā)生了煤炭堵塞落煤斗，卸貨不暢的問題，延長了卸貨時間，同時由于發(fā)貨港對部分煤炭漏檢，雙方對煤炭質量檢驗及由于煤炭質量造成損失的問題進行多次協(xié)商，靈某分公司給華勘公司發(fā)函，同意以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檢驗報告作為結算依據(jù)。說明雙方對原合同的質檢約定作出了變更，達成了新的合意，由原合同約定的以秦皇島SGS商檢機構出具的質量檢驗報告單為結算依據(jù)，變更成以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檢驗報告作為結算依據(jù)，該變更對雙方具有約束力，故上訴所提該檢驗報告不具有法律效力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
關于上訴所提一審確定的所供煤炭價格不合理的理由。經查，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出具的檢驗報告，能源公司所供的煤炭發(fā)熱值為3885大卡／公斤，且灰分大于25%，均超出合同約定價格調整范圍，依據(jù)合同約定屬于雙方協(xié)商解決的范圍，但雙方多次協(xié)商不成。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一條關于“合同生效后，當事人就質量、價款或者報酬、履行地點等內容沒有約定或約定不明確的，可以協(xié)議補充，不能達成補充協(xié)議的，按照合同有關條款或者交易習慣確定”及該法第六十二條第二項關于“價款或者報酬不明確的，按照訂立合同時履行地的市場價格履行；依法應當執(zhí)行政府定價或者政府指導價的，按照規(guī)定履行”的規(guī)定，故一審將雙方爭議的煤炭價格確定為簽訂合同當日合同履行地秦皇島市的市場價格符合合同法的規(guī)定。由于秦皇島煤炭網公布的煤炭價格對應的最低發(fā)熱量為4500卡，沒有登記發(fā)熱量為3885卡的對應價格，一審經過推算確定雙方爭議煤炭市場價格價格為323.55元／噸，再根據(jù)煤炭指標數(shù)依照雙方合同約定扣減最終確定煤炭的價格276.78元／噸。從二審查明的事實看，華勘公司與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涉案煤炭的扣減運費后的實際結算價格277.82元／噸，同時將能源公司按合同約定開具增值稅發(fā)票后所負擔的稅款計算在內，能源公司賣給華勘公司和華勘公司賣給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價格雖有差距，但和一審確定的爭議煤炭價格相比較，價格的差距未超過華勘公司可得利益的合理范圍，因此，一審法院推算價格相對公平。故能源公司一審確定的價格及不合理的上訴理由亦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上訴所提一審判決能源公司承擔船舶滯期費332000元、過駁費25000元、江船費39000元、交通費和住宿費30000元是錯誤的上訴理由。從蕪湖長鑫航運有限責任公司向華勘公司三次發(fā)函以及蕪湖發(fā)電有限責任公司出具的《華勘公司“安潤達”船煤炭卸運的情況說明》均證明，上訴人能源公司所供煤炭抵達蕪湖港后，在從船上卸煤時發(fā)生了因煤質問題造成堵塞落煤斗，以致卸運歷時26天，產生了550000元的船舶滯期費的事實，上訴人能源公司12月26日給被上訴人華勘公司的函中也認可了由于煤質問題，延長了卸貨時間，故因煤質問題造成運煤船舶滯期的客觀事實是存在的。在發(fā)生此情形后，華勘公司經與海運公司協(xié)商支付了船舶滯期費332000元，并取得等額增值稅發(fā)票。上述證據(jù)足以證明，產生船舶滯期費的原因系能源公司所供煤炭的質量問題引發(fā)，責任應當由能源公司來承擔。能源公司應當賠償被華勘公司該項損失。煤炭過駁費25000元、江船費39000元均系因能源公司的煤炭存在質量問題產生的，且華勘公司已實際支付，因此，對于華勘公司的該部分損失，能源公司亦應予以賠償。故其上訴所提不承擔賠償船舶滯期費、過駁費和江船費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信。
關于交通費和住宿費是否應由能源公司承擔的問題。由于能源公司所供煤炭發(fā)生質量問題，造成卸貨時間延長，給華勘公司造成了損失，同時也加大了華勘公司的交通費和住宿費費用的支出，一審根據(jù)華勘公司提供的相關票據(jù)酌減判決能源公司承擔三萬元并無不當，能源公司的不承擔交通費和住宿費上訴理由亦不能成立。
在一審判決中由能源公司承擔違約金及其他判項，鑒于能源公司未提出上訴，故應予維持。
綜上，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案件受理費55150元、訴訟保全費5000元，按一審判決執(zhí)行。二審案件受理費55150元，由山西能源總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李　欣 代理審判員　　張建岳 代理審判員　　鮑立斌

書記員：趙瑞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