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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市晨光建設有限責任公司與張家口市天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合資、合作開發(fā)房地產合同糾紛二審民事判決書

2021-06-09 塵埃 評論0

上訴人(原審被告、反訴原告):張家口市天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住所地張家口市橋東區(qū)建國路10號2號院天倫嘉苑2層201。
法定代表人:張擁軍,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席建軍,河北震河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第三人):北京天之力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朝陽區(qū)惠新東街6號院2號辦公樓3層304室。
法定代表人:張麗麗,該公司經理。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反訴被告):大同市晨光建設有限責任公司,住所地山西省大同市賓西路。
法定代表人:魏巍,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王寶林,山西寶翰律師事務所律師。

大同市晨光建設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晨光公司)訴張家口市天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某公司)合資、合作開發(fā)房地產合同糾紛一案,張家口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13年9月10日作出(2012)張商初字第130號民事判決。判后,晨光公司和天某公司均不服該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二審中,北京天之力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之力公司)請求以第三人名義參加訴訟并主張權利,本院于2015年2月15日作出(2014)冀民一終字第184號民事判決,將本案發(fā)還重審。發(fā)還后,張家口市中級人民法院依法追加天之力公司為本案第三人,并另行組成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于2015年9月16日作出(2015)張商初字第52號民事判決。判后,天某公司和天之力公司不服該判決,再次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對本案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天某公司委托代理人席建軍,上訴人天之力公司法定代表人張麗麗,被上訴人晨光公司法定代表人魏巍及委托代理人王寶林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查明:2011年3月25日,天某公司(甲方)與晨光公司(乙方)簽訂了《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第一條張北縣宗地合作項目基本情況約定:雙方合作開發(fā)張北縣永春南街西側、城南派出所北側,土地使用權號為張國用(2009)第010164號,使用權面積為66697平方米的土地。該項目以甲方的名義開發(fā),辦理建設用地規(guī)劃許可證,建設工程施工許可證,商品房預售許可證及其他各種手續(xù)。第二條張北縣宗地合作方式約定:甲方前期投入資金并開工建設,乙方與甲方合作對甲方前期發(fā)生的投入費用分兩步最終確認:一是甲方所發(fā)生協調項目的相關費用,以書面報數為準。二是甲方前期所交納的政府行政費及稅收,均以收費單價正式票據為準。第三條張北縣宗地項目利潤分配約定:前期費用由甲方投入約9244萬元,甲乙雙方依據第二條第二款最終確認,合同簽訂后七日內乙方投入啟動資金3000萬元進入甲方賬戶,后續(xù)資金均由甲方投入。利潤分配為甲方50%,乙方50%。主體完成后,后續(xù)安裝裝修等施工,甲乙雙方共同確認新建隊伍。甲方前期負責的主體施工,只在圖紙設計范圍內施工,超出圖紙范圍的需經雙方確認后執(zhí)行。甲方組織施工完成的土建結構主體工程,按照河北省預算定額三級取費并扣6%,進行施工結算。甲方主體完工驗收后,由甲、乙雙方共同審定工程預算,項目到此由雙方共同接收實施經營管理。第四條約定:土地開發(fā)、商品銷售,項目部獨立核算,自負盈虧。第五條約定:主體驗收完工后由魏巍、任風光認可后接管,由魏巍為項目總經理,對項目全權負責。第七條合作期間雙方責任約定:設計方案須雙方同意后實施。甲方按照規(guī)定組織施工單位招標,甲乙雙方并同意各自選擇施工單位,各自可承建該項目50%的施工建設。第八條合作保障約定:甲方對該宗地取得手續(xù)的合法化、正規(guī)化,項目實施的可行性、真實性做出保證,如與合同簽字或項目實施過程中產生出未明確的費用、糾紛、行政處罰、項目被取締等,都由甲方全權處理解決并承擔由此產生的相關費用、經濟損失及相關責任。甲方負責承擔本項目在本協議簽訂以前的一切法律責任,以及由此產生的一切經濟損失。第九條違約責任約定:雙方必須嚴格履行本合同約定的條款,任何一方違約造成對方經濟損失時,違約一方應賠償對方的經濟損失。同日,天某公司(甲方)與晨光公司(乙方)又簽訂了《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萬全宗地)。第三條萬全項目利潤分配約定:甲乙雙方各投入資金總投入的一半,乙方投資3000萬元,后甲方相繼投入相同金額。利潤分配甲、乙雙方各為50%。第四條約定:土地開發(fā)、商品銷售,項目部獨立核算,自負盈虧。第十條合同的變更和終止約定:因不可抗力或國家政策等影響造成項目延誤,部分或全部不能履行合同,甲乙雙方均不承擔責任。對于該工程,因未取得土地塊使用權,并未實際履行。2011年8月8日,天某公司(甲方)與晨光公司(乙方)又簽訂了一份《協議書》(玉寶墩宗地)。該協議書約定:甲方在征得張家口市高新區(qū)玉寶墩村同意后,將高新區(qū)玉寶墩村“城中村”改造項目轉讓乙方?!逗献鏖_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簽訂后,晨光公司分別于2011年4月1日、4月2日向天某公司賬戶打入2000萬元、1000萬元的啟動資金。對于上述3000萬元的啟動資金,天某公司已確認收到,且已物化入了涉案項目之中?,F涉案項目主體已完工,但天某公司拒絕按照合同第五條的約定,將涉案項目交由晨光公司法定代表人魏巍全權負責。
2011年6月13日,因天某公司未辦理施工許可手續(xù)擅自開工,被張北縣住房和城鄉(xiāng)建設局責令立即進行整改,補辦施工許可手續(xù)。2011年10月26日,因天某公司私自變更張北宗地的設計方案,張北縣國土資源局作出了對其罰款34.684萬元并沒收非法改變土地用途的26畝土地的使用權。2011年5月,天某公司與中國建筑技術集團有限公司簽訂了《建設工程設計合同》,為張北宗地項目的1號樓、4號樓、5號樓進行了設計。2011年10月11日,由于天某公司在施工過程中,私自將張北宗地項目中的1號3層商業(yè)樓私自變更為18層,將2號樓、3號樓6層公寓變更為11層住宅樓,新增了4號11層住宅樓,新增了5號18層住宅樓,張北縣城鄉(xiāng)規(guī)劃局對天某公司罰款281.95萬元。天某公司于2012年10月18日繳納了該罰款。
另查明,通過晨光公司介紹,天某公司與秭歸縣騰達建筑有限責任公司簽訂《協議書》一份,約定由秭歸縣騰達建筑有限責任公司承建張北宗地項目的1號樓、5號樓工程。張國用(2009)第010164號土地使用權證載明:土地使用權人為天某公司,為商業(yè)用地,座落于張北縣永春南街西側、城南派出所北側,使用權面積為66697平方米,終止日期為2049年5月25日,發(fā)證日期為2009年5月26日。地字第13072220090036號建設用地規(guī)劃許可證載明:用地單位為天某公司,用地項目名稱為新建張北天某大酒店項目,用地位置為永春南街西側、未修興石路北側,用地面積為100畝,為商業(yè)用地,發(fā)證日期為2009年10月16日。張國用(2012)第0442號土地使用權證載明:土地使用權人為天某公司,為商業(yè)用地,座落于張北縣永春××西側、××路北側,使用權面積為49334平方米,終止日期為2049年5月25日,發(fā)證日期為2012年10月24日。張國用(2012)第0443號土地使用權證載明:土地使用權人為天某公司,為商業(yè)用地,座落于張北縣永春××西側、××路北側,使用權面積為17333平方米,終止日期為2049年5月25日,發(fā)證日期為2012年10月24日。2013年4月28日,天某公司將法定代表人由任春進變更為張擁軍。
因合作事宜發(fā)生糾紛,2012年9月11日,晨光公司起訴至原審法院,請求法院判令天某公司:一、履行雙方于2011年3月25日所簽《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的義務,即:1、將位于張北縣永春南街西側、城南派出所北側土地使用權號為:張國用(2009)第010164號,使用權面積為66697平方米的合作項目交由我公司法定代表人接管,由我公司法定代表人全權負責該項目,履行對該項目的銷售、財務等管理職責,并在接管時通過委托審計確認被告在該項目中的投資成本;2、立即足額投入后續(xù)所需資金約2500萬元人民幣;3、立即向政府相關機關申請辦理包括但不限于土地使用權、規(guī)劃、施工許可、房地產管理等在內的房地產開發(fā)所需的一切行政許可和行政登記;二、承擔違約責任,向晨光公司賠償由于天某公司投資不到位,導致項目在2012年至今未能開工和無法辦理售樓手續(xù)而不能售樓,使得晨光公司投資延期回報本金利息損失1350萬元(庭審中,晨光公司將損失1350萬元,變更為3780萬元,即以本金3000萬元為基數,按月利率3%,從2012年3月1日起計算至2015年6月30日止);三、向晨光公司返還應由天某公司投資的,而實際已由晨光公司墊付的工程款950萬元及借貸利息427.5萬元(庭審中,晨光公司將利息427.5萬元變更為1197萬元,即以本金950萬元為基數,按月利率3%,從2012年3月1日起計算至2015年6月30日止);四、天某公司負擔本案全部訴訟費用。
訴訟中,天某公司提出反訴,請求法院判令:一、晨光公司履行2011年8月8日所簽《協議書》約定的給付義務,即:按約定給付我公司關于張家口市高新區(qū)玉寶墩“城中村”改造項目整體轉讓費1000萬元及違約金50萬元;二、責令晨光公司賠償因其未履行2011年3月25日所簽《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約定的義務給天某公司造成的損失,即:未支付萬全宗地投資造成萬全宗地項目丟失,致天某公司經濟損失,具體損失待評估后確定(庭審中,天某公司將具體損失固定為1060萬元及以本金1060萬元為基數,按中國人民銀行公布同期貸款利率為準,從2012年3月25日起計算至2015年6月30日止的利息);三、因晨光公司未履行2011年3月25日所簽《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約定的義務,即:未按約定將張北縣宗地啟動資金進入天某公司賬戶,要求終止該該合同;四、由晨光公司負擔本案訴訟費用。
原審法院重審中,天之力公司作為第三人請求法院確認天某公司和晨光公司之間簽訂的《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無效,天某公司應繼續(xù)履行與其簽訂的《合作協議書》。
原審法院認為,天某公司與天之力公司之間簽訂的《合作協議書》,雖然簽訂時間(2008年8月28日)早于天某公司和晨光公司簽訂《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的時間(2011年3月25日),但由于(1)涉案項目需投入巨額資金,《合作協議書》對于雙方確認需投資2.5億元至3億元人民幣的大型合作項目,怎樣具體履行、如何管理、合作期限、責任承擔等事項,均未作詳細具體的約定,亦未達成任何補充協議。而《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卻對合作方式、經營方式、合作期間責任承擔、合作保障、違約責任、合同的變更和終止、利潤分配等做了相應的規(guī)定;(2)天某公司與天之力公司簽訂《合作協議書》之后,雙方無證據證明共同投資實際履行了合同的相關義務。盡管天之力公司提供了18份票據,但由于18份票據中,僅有3份轉賬單是發(fā)生在天之力公司與天某公司之間,且發(fā)生的時間分別為2013年9月12日和2015年2月16日、17日,金額分別為10萬元、45萬元、30萬元,而2015年2月16日、17日票據備注欄內卻載明為借款。另外的12份轉賬單據均是個人對個人之間的轉賬,且無本案當事人。經向天之力公司釋明后,天之力公司無其他證據佐證該12份轉賬單據為合作投資款項。征地款、土地款、規(guī)劃罰款收據,交款單位全為天某公司。雖然規(guī)劃罰款中有天之力公司法定代表人張麗麗的名字,但由于并無其它證據佐證該筆款項是其公司繳納,亦僅能證明張麗麗為經辦人。而《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簽訂后,晨光公司按照合同約定分別于2011年4月1日、4月2日向天某公司轉賬2000萬元、1000萬元,履行了合同約定的合作義務,現上述款項已物化入了合作項目之中;(3)本案在原一審期間,天之力公司法定代表人張麗麗即為天某公司的代理人。即使天之力公司之前不知道晨光公司和天某公司之間簽訂了《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但自從其作為天某公司代理人參加訴訟之后(2012年10月23日),其應對晨光公司和天某公司之間的糾紛是明知的。如果天之力公司與天某公司簽訂《合作協議書》后,雙方一直履行著合同,天之力公司從2012年10月23日就應知道公司權利受到了侵害,就應及時主張自己的權利,而不是等到案件上訴至河北省高級人民法院后,再提出與天某公司之間簽訂有合同,與本案有利害關系而申請參加訴訟。而對于晨光公司,從和天某公司簽訂《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時起,至天之力公司在河北省高級人民法院申請參與本案訴訟時止,天某公司從未告知晨光公司其與天之力公司之間有合作協議。因此,由以上幾點可知,從2008年8月28日天之力公司與天某公司簽訂《合作協議書》時起,至天之力公司要求參加訴訟時止,雙方并未實際履行協議,雙方已以其實際行為表明不再履行協議?,F天某公司與晨光公司簽訂《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并實際履行后,天之力公司再要求繼續(xù)履行其與天某公司之間的協議,并確認天某公司與晨光公司之間合同無效的觀點,已事實不能,應不予支持。對于天之力公司與天某公司之間因《合作協議書》產生的糾紛,雙方可另行解決。
對于天某公司提起的反訴是否成立的問題,因反訴是指在一個已經開始的民事訴訟程序中,本訴的被告以本訴原告為被告,向受訴法院提出的與本訴有聯系的獨立的反請求。本案中,晨光公司是基于雙方簽訂的《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起訴的天某公司,因此天某公司亦應基于這一基本事實和法律關系進行反訴。而不應以與《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完全不同,且相互獨立的《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萬全宗地)、《協議書》(玉寶墩宗地)為基礎提起反訴。因張北宗地、萬全宗地的兩份合同均約定“本項目土地開發(fā)、商品銷售,項目部獨立核算,自負盈虧”。且萬全宗地的合同,因天某公司未取得相應土地,天某公司已于2011年7月14日將合作款項通過中國農業(yè)銀行退還給了晨光公司,雙方已以實際行為表明解除了該合同。玉寶墩宗地的協議書,是天某公司與晨光公司對玉寶墩土地項目轉讓的相關協議,與張北宗地項目無關聯性。經向天某公司釋明,天某公司無法提供三份合同具有關聯性或具有捆綁關系的證據。因此,對于天某公司基于《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萬全宗地)、《協議書》(玉寶墩宗地)提起的第一項、第二項請求,與本訴并非基于同一法律事實,超出了本訴范圍,不應與本案合并審理,對此天某公司可另行主張。
對于天某公司與晨光公司簽訂的《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是否應終止履行的問題,由于天某公司和晨光公司之間是合作開發(fā)項目,其既具有“資合性”,又具有“人合性”,自從2012年雙方發(fā)生糾紛以來,矛盾日益加深,涉案項目基本處于停滯狀態(tài),現天某公司已以實際行為表明,不再履行合同義務,要求終止合同。故,雙方簽訂的《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已無繼續(xù)履行的“人合性”基礎,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及時解決經濟糾紛,保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維護社會經濟秩序的立法目的,應解除天某公司與晨光公司之間的《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但解除合同系天某公司此前不履行、并拒絕繼續(xù)履行合同義務所致,故合同解除后,天某公司應向晨光公司承擔違約責任,并賠償相應損失。對于違約損失的確認,因《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第九條并未明確約定,晨光公司亦未提供相關證據證明其具體受到了多少經濟損失,而晨光公司的損失又確實存在。因此,在涉案項目已趨近收益之時,結合天某公司拒不履行合同義務的違約行為,及目前張北縣房地產市場經營狀況,原審法院酌情認定天某公司除返還晨光公司3000萬元啟動資金外,還應按照年利率36%,分別以2000萬元、1000萬元為基數,從2011年4月1日、4月2日起計算至2015年9月1日的利息4769萬元作為晨光公司的損失。2015年9月1日以后的損失,仍按上述方法計算至本判決生效之日。
對于晨光公司主張其向秭歸縣騰達建筑有限責任公司墊付的1號樓、5號樓工程款950萬元及其利息應由天某公司向其返還的觀點,因秭歸縣騰達建筑有限責任公司與天某公司之間簽訂有《協議書》,基于該協議,秭歸縣騰達建筑有限責任公司應向天某公司主張工程款項,而不是在未向天某公司主張工程款的情況下直接向晨光公司主張。對于晨光公司來說,其雖與天某公司存在合作關系,但在天某公司未對秭歸縣騰達建筑有限責任公司建設工程檢查驗收或確認是否應向其支付工程款、支付多少工程款的情況下,晨光公司就向秭歸縣騰達建筑有限責任公司支付大筆款項,不符合客觀事實。另,從晨光公司提供的五張收據來看,其支付日期分別為2011年7月14日、8月15日、9月13日、10月17日、11月10日,金額分別為225萬元、190萬元、180萬元、170萬元、185萬元,票號分別為0005781、0005782、0005783、0005784、0005785。五張收據的開具日期每張相差均在一個月左右,但其票號卻是連續(xù)的。晨光公司對于每次支付的上述大筆款項,不論是現金還是轉賬,除秭歸縣騰達建筑有限責任公司出具的五張收據外,無其他證據佐證已經實際履行了上述款項的給付義務。因此,從以上幾點可以看出,晨光公司的現有證據不足以支持其上述觀點,若日后再有新的證據,晨光公司可另行主張。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四條、第六十條、第九十一條第(二)項、第九十四條第(四)項、第九十七條、第一百一十三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遂判決如下:一、解除大同市晨光建設有限責任公司與張家口市天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2011年3月25日簽訂的《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二、張家口市天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返還大同市晨光建設有限責任公司投入的3000萬元啟動資金及損失4769萬元。2015年9月1日以后的損失,以3000萬元為基數,按照年利率36%,計算至本判決生效之日;三、駁回第三人北京天之力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的訴訟請求;四、駁回大同市晨光建設有限責任公司、張家口市天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的其它訴訟請求。本訴案件受理費125840元、反訴案件受理費125840、財產保全費5000元,合計256680元均由張家口市天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負擔。
上訴人天某公司請求二審法院撤銷一審判決第二項,改判上訴人按照同期貸款利率支付賠償金,一、二審訴訟費全部由被上訴人晨光公司負擔。主要事實和理由:1、一審判決上訴人賠償晨光公司4769萬元利息損失證據不足。雖然一審法院判決解除《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后,被上訴人晨光公司存在一定的經濟損失,但是根據民訴法“誰主張、誰舉證”的規(guī)定,被上訴人晨光公司應就其損失數額承擔舉證責任。在被上訴人晨光公司未舉證證明的情況下,一審法院不應依職權隨意判決。一審中,無任何證據表明張北縣房地產市場經營狀況,更無證據證明張北縣房地產開發(fā)企業(yè)的收益情況。在未對上訴人財務狀況進行審計進而確定公司收益的情況下,徑行判決無事實依據。根據中國房地產研究會、中國房地產協會與中國房地產測評中心發(fā)布的《2014中國房地產上市公司測評研究報告》顯示,199家上市房產凈資產收益率和總資產利潤率均值兩項指標,分別由上半年的11.23%和5.21%下降至11.09%和5.15%。這表明房地產行業(yè)的投資回報率不斷下降。作為案涉項目,不可能有高達36%的收益率;2、一審判決違反法律規(guī)定。按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出借人可以選擇逾期利息、違約金或其他費用,也可以一并主張,但總計超過年利率24%的部分,人民法院不予支持。被上訴人晨光公司按照月利率3%主張的利息損失,超過了最高人民法院規(guī)定的同期貸款利率的四倍。
上訴人天之力公司請求二審法院撤銷原審判決第三項,依法確認晨光公司和天某公司簽訂的《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無效,一、二審訴訟費用全部由晨光公司負擔。主要事實和理由:1、原審法院認為天某公司和天之力公司公司簽訂的《合作協議書》對資金投入未做詳細具體約定,從而認定《合作協議書》未實際履行,屬于認定事實錯誤,事實上合作協議已做了明確約定;2、上訴人已向法庭提交了部分履行合同的證據,而且所提交的僅為其中一部分。上訴人系自然人獨資公司,公司法定代表人即為公司實際投資人、實際經營者,其本人行為即為職務行為;3、一審法院認為上訴人法定代表人張麗麗作為天某公司一審訴訟代理人時,應當知道自身權利受到侵害,就應及時主張權利,而上訴人未及時主張,從而認定《合作協議書》未履行,該認定錯誤。作為上訴人有權依法行使自己的訴訟權利,何時行使是當事人的權利,不能以此推定;4、一審法院認定天某公司未告知與上訴人合作事宜,從而認定《合作協議書》未履行錯誤。天某公司原法定代表人任春進向他人(包括其他股東、晨光公司)隱瞞事實,事實違法行為,現已被北京警方拒捕。天某公司現法定代表人參加訴訟后,即在本院原二審期間向法庭做了如實陳述。
被上訴人晨光公司答辯認為:1、一審判決天某公司賠償答辯人相關經濟損失的問題。由于天某公司不履行、并明確表示拒絕繼續(xù)履行與答辯人簽訂的《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中約定的義務,一審判決解除了該合同。對于合同解除后答辯人存在客觀上的經濟損失,天某公司在上訴狀中也表示認同。根據天某公司在一審中提交的地字第13072220090036號建設用地規(guī)劃許可證和張規(guī)字(2011)號政府會議紀要,合作開發(fā)的張國用(2009)第010164號地塊,按照規(guī)劃許可批準,建設規(guī)模為75770平方米;政府會議紀要當時核定的市場工程造價為每平方米1200元。合作項目如果能夠依約順利履行,按照2016年2月1日張北縣房產信息網公布的已售平均價每平方米3389.123元計算,總利潤起碼也應在165869850元左右。依據雙方合同有關利潤各自50%分成的約定,答辯人可得利益損失至少應該是82934924.9元。即使按照天某公司其自己在一審中因對訴中保全不服而向一審法院提交的財產價值評估報告,現合作項目財產已達4億多元,根據天某公司在一審中提交的建設規(guī)模為75770平方米、每平方米1200元市場工程造價的材料,本案合作項目成本為9092.4萬元,即利潤為309076000多元,晨光公司可得利潤應為154538000多元。一審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三條的規(guī)定和最高人民法院的有關指導意見,依法酌情認定答辯人因天某公司違約導致合同被解除而遭受的可得利益損失金額和計算標準,雖與答辯人的實際損失仍有差距,但為減少訴累,答辯人無奈未予上訴。依上所述,天某公司有關一審“不應依職權隨意判決”和一審認定答辯人經濟損失“無法律和事實依據”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2、天某公司的其他上訴理由也不能成立。天某公司上訴所述及的有關其財務狀況的審計和收益情況屬于其自身經營問題。目前涉案項目的兩棟高層處于停工狀態(tài)是其違反合作合同所導致的結果之一。所述均與計算與認定因其違約給答辯人造成的損失無關。天某公司引用的所謂《2014中國房地產上市公司測評研究報告》,來源不詳,不具有真實性。而且其所引述的兩項下降指標,只說明了房地產行業(yè)的利潤空間收窄,并不能說明答辯人可得利益損失達不到年36%的收益率水平。本案系合資、合作開發(fā)房地產合同糾紛,一審判決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三條的規(guī)定和最高人民法院的有關指導意見對答辯人的可得利益損失作出認定,天某公司對此認為一審判決違反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天某公司的該認識,系其濫用訴權,故意曲解法律,從而達到其繼續(xù)損害答辯人利益的目的;3、天之力公司的上訴理由和請求均依法不能成立。從以下幾個方面可以看出,天之力公司與天某公司所簽《合作協議書》內容不具有真實性。從《合作協議書》的形式及內容來看,一份涉及投資2.5億至3億元巨額資金的合作項目協議書,用紙不過A4紙一頁,約定條款不過九條。其內容除籠統寫明項目地點、建筑面積、項目總投資2.5—3億人民幣和收益各50%外,其他有關各自投資方式、各自投資金額、各自權利與義務、具體履行方式、項目管理方式、違約責任等核心內容均無約定,明顯不符合常理。答辯人經查詢全國企業(yè)信用信息公示系統顯示,天之力公司在2015年06月17日前,注冊資本僅為50萬元,其在《合作協議書》的簽訂時間點上(2008年8月28日),根本沒有投資2.5億至3億元巨額資金項目并分配收益50%的合作能力。天某公司在《合作協議書》上法定代表人任春進的簽名與一審期間經質證無異議的《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工作紀律規(guī)定》、《建設工程設計合同》等書面證據材料上的任春進的簽名比對,明顯不是同一個人筆跡。一審判決已經指出的該《合作協議書》存在其他諸如未作詳細約定事項、未實際共同投資履行合同義務、天之力公司法定代表人作為天某公司的訴訟代理人時并未主張該《合作協議書》以及天某公司與答辯人合作期間從未提及該《合作協議書》的存在等明顯不合常規(guī)現象。一審法院是在列舉二所簽《合作協議書》存在的各項明顯有違正常經濟活動規(guī)律事實之后,運用日常經驗法則,綜合本案各種因素,最終認定該《合作協議書》并未實際履行。天之力公司人為割裂上述事實存在的聯系,就一審指出其本身存在的單一不合常規(guī)現象片面進行強調,刻意糾纏一審對該《合作協議書》并未實際履行的客觀認定,其上訴理由不能成立。綜上所述,答辯人認為,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在答辯人未上訴的情況下,依法應予維持。二的上訴理由和上訴請求均無事實和法律依據,不能成立,請求二審依法予以駁回。同時,本案一、二審訴訟費用均由二負擔。
本院二審查明的事實除與原審一致外,另查明:二審庭審中,上訴人天之力公司當庭提交銀行轉賬憑證16張,用于證實其與天某公司簽訂的《合作協議書》仍在繼續(xù)履行。具體為:黃廷娟個人賬戶轉賬憑單6張共計32萬元,分別為2015年10月20日5萬、10月21日3萬,2016年1月22日5萬、1月26日3萬、1月28日6萬、2月6日10萬;李兵個人賬戶轉賬憑單3張共計200015元,分別為2015年11月16日兩筆共10萬元,2016年1月21日100015元;楊建飛個人賬戶轉賬憑單一張,2016年2月6日2萬元;天之力公司向天某公司轉賬憑單6張,日期均為2016年2月5日,金額總計99萬元。對此,天某公司質證表示認可。晨光公司質證認為個人匯款與本案無關聯性,單位匯款憑證上未記載款項用途,不能證明天之力公司與天某公司存在合作開發(fā)關系。
本院認為,本案二審爭議的焦點有兩個:1、上訴人天某公司與被上訴人晨光公司簽訂的《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的效力;2、如合同有效,合同解除后上訴人天某公司除返還3000萬元投資本金外,賠償晨光公司的損失如何計算。
關于第一個爭議焦點問題。本案涉及的《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系晨光公司和天某公司雙方合同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其內容亦不違反法律、法規(guī)強制性規(guī)定,已實際履行,訴訟中合同雙方對合同效力均未提出異議,故該合同合法有效。關于上訴人天之力公司提及的《合作協議書》,因該協議書系其與天某公司之間的內部約定,至本案訴訟之前,沒有證據表明被上訴人晨光公司知曉該合作協議,或與天某公司存在惡意串通損害他人合法利益,故該《合作協議書》是否真實、是否實際履行均不影響天某公司與晨光公司簽訂的《合作開發(fā)項目合同》(張北宗地)的效力。訴訟中,因天某公司對天之力公司提交的《合作協議書》、轉賬憑證等證據均表示認可,故原審法院徑行認定雙方簽訂的《合作協議書》未實際履行不當,雙方當事人就合作開發(fā)事宜可另行協商或另訴解決,與本案實體處理無直接關聯。

綜上,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但適用法律不當,上訴人天某公司的部分上訴理由成立。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二)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維持張家口市中級人民法院(2015)張商初字第52號民事判決第一項、第三項、第四項;
撤銷張家口市中級人民法院(2015)張商初字第52號民事判決第二項,改判為:張家口市天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后十日內返還大同市晨光建設有限責任公司投資本金3000萬元,并賠償預期利益損失(其中:2000萬元投資本金自2011年4月1日起、1000萬元投資本金自2011年4月2日起,均按年利率24%計算至實際履行完畢之日止)。
一審案件受理費的負擔維持不變;二審案件受理費125840元由張家口市天某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負擔100000元,由大同市晨光建設有限責任公司負擔25760元,由北京天之力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負擔8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宣建新 代理審判員  王 芳 代理審判員  吳 悅

書記員:張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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