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唐某市北華機電工程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北省唐某市高新技術開發(fā)區(qū)建設北路152號(東方大廈C座416號)。
法定代表人:張旭,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杜昌青,河北建宏昌律師事務所律師,代理權限為特別授權代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郭苗,河北建宏昌律師事務所律師,代理權限為特別授權代理。
被告:唐某夢牌瓷業(yè)有限公司,住所地河北省唐某市豐南區(qū)西葛鎮(zhèn)東尖坨。
法定代表人:孟令來,該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劉云芝,女,該公司員工,代理權限為一般授權代理。
被告:唐某夢牌瓷業(yè)有限公司南堡分公司,住所地河北省唐某市南堡開發(fā)區(qū)尖坨子居委會東側5號路北側(三友熱電公司對面)。
負責人:孟令來,該分公司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孫昌印,男,該公司員工,代理權限為一般授權代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董衛(wèi)忠,河北燕南律師事務所律師,代理權限為一般授權代理。
原告唐某市北華機電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北華機電”)與被告唐某夢牌瓷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夢牌瓷業(yè)”)、唐某夢牌瓷業(yè)有限公司南堡分公司(以下簡稱“夢牌南堡分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本院于2018年1月19日立案后,依法適用普通程序,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北華機電法定代表人張旭及其委托訴訟代理人杜長昌青、郭苗,被告夢牌瓷業(yè)委托訴訟代理人劉云芝,夢牌南堡分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孫昌印、董衛(wèi)忠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唐某市北華機電工程有限公司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判令被告向原告支付合同欠款114萬元及逾期付款損失(暫計)52.68萬元;2.判令被告承擔本案全部訴訟費用及保全費用。事實與理由:2015年1月19日,原告承包了被告的入磨計量配料及輸送系統(tǒng)技改項目的施工任務,雙方為此簽訂了《入磨計量配料及輸送系統(tǒng)工程承包合同書》,該合同書約定合同總價款為360萬元。合同簽訂后,原告依據(jù)合同要求將合同約定的工程全部施工完畢,甚至為原告生產的便利性,雙方合作愉快,另為被告實施了合同之外的設施制作及安裝,現(xiàn)該系統(tǒng)及設備早已2015年11月25日全部投產使用,根據(jù)雙方簽訂的合同書第八條約定,被告應當于設備竣工驗收后向原告支付合同總額款35%(剩余價款部分的126萬元),剩余質保金5%(即18萬)于一年后一次性付清。但被告從合同簽訂以來一共向原告支付工程款246萬元,剩余114萬元以各種理由不予支付。為維護自身合法權益,故向法院提起訴訟,望判如所請。
原告北華機電于2018年1月30日向本院提請追加唐某夢牌瓷業(yè)有限公司為本案被告,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四十八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
的解釋》第五十二條關于依法登記并領取營業(yè)執(zhí)照的法人分支機構具有民事訴訟主體資格,《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十四條關于法人分公司民事責任由法人承擔的規(guī)定,原告上述申請符合法律規(guī)定,本院準予追加唐某夢牌瓷業(yè)有限公司為本案被告。
被告夢牌南堡分公司于2018年2月25日向本院提請反訴。本案庭前會議中,原告將起訴狀第二頁第三行“剩余價款部分的126萬元”中“剩余價款部分的”的陳述刪除;原、被告就本訴及反訴進行了訴辯陳述及證據(jù)交換。本案庭審中,夢牌南堡分公司撤回反訴。
唐某夢牌瓷業(yè)有限公司辯稱,1.原、被告于2015年1月19日簽訂《入磨計量配料及輸送系統(tǒng)工程承包合同書》,被告未按合同約定如期完成工程,直至2016年2月4日,雙方對交付工程進行驗收確認后,仍有28項問題整改不合格或尚需整改。案涉工程自該日起部分投入使用。原告對待整改項目遲遲未予整改,被告另行委托他方進行整改并支付整改費用12.2萬元。故原告交付的案涉工程不具備正常使用標準,我公司享有給付原告工程款的履行抗辯權,對其主張的逾期付款損失不予認可;2.依據(jù)2015年9月7日《承諾函》,原告未按函中約定如期交付工程,工程價款由360萬元變更為330元;3.我公司的已花費的整改費用及未整改預花費用,應在工程款中扣除;4.依據(jù)《入磨計量配料及輸送系統(tǒng)技術協(xié)議書》約定,原告應將機械部分、電器部分相關技術資料、圖紙、程序密碼等資料交付;5.依據(jù)雙方合同約定,承包人逾期交付工程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至2016年2月4日逾期交付274天,逾期一天違約金1000元,共計27.4萬元,上述款項應在原告工程款里扣除。
唐某夢牌瓷業(yè)有限公司南堡分公司辯稱,答辯意見及其他庭審意見同夢牌瓷業(yè)一致。
當事人圍繞訴訟請求依法提交了證據(jù),本院組織當事人進行了證據(jù)交換和質證。對當事人無異議的證據(jù),本院予以確認并在卷佐證:原、被告雙方提交的《入磨計量配料及輸送系統(tǒng)工程承包合同書》、被告工程款付款憑證及相關增值稅發(fā)票、《三廠原料加料輸送帶系統(tǒng)問題整改確認單》(以下簡稱“《整改確認單》”)等證據(jù),雙方均無異議。本院對上述證據(jù)的真實性、合法性、關聯(lián)性以及證明力予以認定并確認其所證明的相關事實。
對當事人有爭議的證據(jù),本院認定如下:
1①原告提交案涉工程場地照片,擬證明截止2015年4月2日,因被告對案涉工程場地未予土建施工,致使原告工期延誤。②原告提交案涉工程使用照片,擬證明原告將案涉工程于2015年11月底之前交付被告并使用。被告對第①組照片的真實性無異議,且被告在其提供的2015年10月22日《合同補充協(xié)議中》明確土建工程于2015年5月26日完成,與該組照片證明內容相符,故本院對原告提供的該組照片證明力及所證明的事實予以認定并采納;被告對第②組照片的真實性無異議,原告對照片有原始電子存檔,存檔顯示拍攝時間為2015年11月份、12月份及2016年1月份,且原、被告在庭審中均陳述在上訴時間段,案涉工程進行調試和使用,故對該組照片的證明力及所證明的事實本院予以認定并采納。
2①被告提交2015年3月20日張旭《承諾書》,擬證明原告工期延誤,經被告多次督促,原告法定代表人承諾工程進度。②被告提交2015年9月7日《承諾函》及來往郵件、進度款付款憑證,擬證明原告因資金問題向被告申請30萬元的進度款,原告未完成《承諾函》三項承諾,將工程款變更為330萬元的事實。③被告提交《合同補充協(xié)議》,擬證明原告因資金緊張、設計不完善致使工期延誤,該協(xié)議再次明確施工進度及交付期限。因原告工期延誤,給被告生產造成嚴重影響。該協(xié)議是對2015年9月7日《承諾函》的確認。原告雖對上述三份證據(jù)部分證明事項與證明目的存有異議,但異議涉及的是對合同條款的理解以及工程延誤原因的抗辯,且對三份證據(jù)的真實性予以認可并加蓋原告公章,故本院對上述證據(jù)的證明力及所證明的事實予以認定并采納。
根據(jù)當事人的庭審陳述和經審核確認的證據(jù),本院認定事實如下:
2015年1月19日,原告北華機電與被告夢牌南堡分公司簽訂《入磨計量配料及輸送系統(tǒng)工程承包合同書》(以下簡稱“《計量輸送系統(tǒng)合同書》”),由乙方北華機電承承建甲方夢牌南堡分公司“入磨計量配料及輸送系統(tǒng)”工程(案涉工程)。該合同書對案涉工程承包方式、工程價款結算、工程期限、竣工驗收、付款方式及違約責任等內容進行了詳細約定?!队嬃枯斔拖到y(tǒng)合同書》第二條第2項約定本工程含稅價款為360萬元套。第三條約定本工程于2015年1月20日正式進廠開工至2015年4月30日主體到原料車間一期工程竣工(具備使用條件),有效工期100天。2015年6月15日前完成新原料車間二期工程,具備使用條件。因甲方停水停電一次四小時以上的時間及工程變更不可抗拒因素等原因引起的工期損失,應順延工期。第四條第1項約定甲方負責開工前接通施工現(xiàn)場水源、電源和運輸?shù)缆罚疬w和消除現(xiàn)場內障礙物,做好場地平整。第五條第3項約定乙方在竣工前五日內,應向甲方提出書面竣工驗收通知書,與甲方商定具體驗收日期,由甲方及時通知有關部門一起進行竣工驗收,如甲方不能按時參加驗收,應提前通知乙方另定日期,但須承認竣工期。正常使用一個月內甲方不予驗收,乙方即按合格工程交付。第八條第1、2、3、4約定了付款方式:合同簽訂后甲方付款工程總額的20%作為定金,乙方設備進廠經驗收合格后付款總額的40%,設備竣工驗收合格后,乙方開具17%的增值稅發(fā)票,甲方于收到發(fā)票的7個工作日內付款總額35%,余下質保金5%,一年后一次性付清。
2015年3月20日,原告法定代表人張旭在向被告出具的《承諾書》中承諾四項工程進度節(jié)點:1.電控部分硬件采購于2015年3月20日完成;2.輸送膠帶及電機減速器于2015年3月20日訂貨并付預付款;3.2015年3月20日原料進場(北華)60噸;4.2015年4月30日之前一期設備安裝完成,5月20日調試結束達到使用要求。
2015年9月7日,原告向被告出具《承諾函》,因原告資金短缺不能對膠帶、破碎機、部分電器元件(PLC)進行提貨影響工程進度,故申請向被告追加30萬元進度款。并作出四項承諾:1.追加的30萬元進度款用于案涉項目不做他用;2.收到進度款五天內將所有膠帶、破碎機(兩臺)、(PLC)運到現(xiàn)場;3.一期工程9月15日前設備全部安裝完成進入調試階段,9月25日前調試完成進入驗收階段;二期工程9月30日安裝完成,10月5日達到正常使用驗收標準;4.如未完成上述三項要求,甲方(被告)有權在合同金額中扣除30萬元,合同金額變更為330萬元。被告按《承諾函》約定向原告給付了30萬元的進度款。
2015年10月22日,原、被告雙方簽訂《合同補充協(xié)議》(以下簡稱“《補充協(xié)議》”)。該補充協(xié)議對原告工程進度進行了具體詳細的變更,甲方要求乙方(原告)于2015年10月25日一期項目達到使用要求,2015年10月31日二期安裝結束達到使用要求。
原告于2015年11月25日向被告交付案涉工程進行調試,于2016年1月20日左右收到被告整改通知,2月4日整改完成,并由相關負責人員會簽《整改確認單》。自原告對案涉工程進行交付、調試、整改確認后,被告持續(xù)使用至今。截止目前,被告共向原告支付案涉工程款246萬元。
本院認為,本案的爭議焦點為:一、原告北華機電承建的“入磨計量配料及輸送系統(tǒng)”工程是否竣工驗收;二、案涉工程價款是否由360萬元變更為330萬元。本案中,原告北華機電與被告夢牌南堡分公司經平等協(xié)商簽訂的《計量輸送系統(tǒng)合同書》,系雙方真實意思表示,且不違反法律法規(guī)禁止性強制性規(guī)定,合法有效,本院予以確認。當事人雙方應按照合同約定全面履行合同義務,一方不履行或者履行義務不符合合同約定,構成違約,應承擔繼續(xù)履行、賠償損失等相應的違約責任。
關于第一個爭議焦點,《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筑法》(以下簡稱《建筑法》)的第六十一條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以下簡稱《合同法》)第二百七十九條以及《建設工程質量管理條例》第十六條均規(guī)定:建設工程需竣工驗收后,方可使用,未經驗收或者驗收不合格的,不得交付使用。本案中,原、被告雙方均未嚴格按照《計量輸送系統(tǒng)合同書》第五條第3項的約定履行竣工驗收程序和手續(xù),但原告于2015年11月25日向被告交付案涉工程并進入運行調試,經調試整改后于2016年2月4日雙方整改確認后,被告持續(xù)使用案涉工程至今。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司法解釋》(以下簡稱《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解釋》)第十三條“建設工程未經竣工驗收,發(fā)包人擅自使用后,又以使用部分質量不符合約定為由主張權利的,不予支持;但是承包人應當在建設工程合理使用壽命內對地基基礎工程和主體結構質量承擔民事責任”的規(guī)定,被告自2016年2月4日對案涉工程整改確認后持續(xù)使用至今已達兩年之久,《整改確認單》中需整改事項多為“外觀涂漆不合格”等非實質性質量問題,且在持續(xù)使用中未出現(xiàn)明顯的影響正常使用的質量安全問題,故應視為被告對原告交付的案涉工程質量的認可,工程質量風險轉移。根據(jù)《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解釋》第十四條第(三)項關于“建設工程未經竣工驗收,發(fā)包人擅自使用的,以轉移占有建設工程之日為竣工日期”的規(guī)定,案涉工程交付之日應為經調試整改確認之日即2016年2月4日。根據(jù)雙方《計量輸送系統(tǒng)合同書》的約定,被告至今未向原告給付剩余工程款,已構成違約;另,《建設工程質量管理條例》規(guī)定對發(fā)包方未經竣工驗收擅自使用建設工程的行為予以一定的處罰,發(fā)包方對這一行為的違法性應當是明知的,故被告在延付案涉工程款情形下擅自使用案涉工程的行為存在過錯。綜上,原告向被告主張剩余工程款并承擔逾期付款損失的違約責任,有約可循,于法有據(jù),本院予以支持。被告以工程質量存在問題,案涉工程未經驗收合格為由,拒付原告剩余工程款以及由此申請的相關鑒定,因被告已撤回反訴,且抗辯理據(jù)不足,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第二個爭議焦點,原、被告雙方對2015年9月7日《承諾函》第4項關于工程款變更的條款在理解上存有爭議。根據(jù)《合同法》第六十一條、第一百二十五條有關合同爭議條款解釋規(guī)則和方法的規(guī)定,應對上述爭議條款進行解釋,以此探究和明確合同雙方關于工程款變更事項的真實意思表示。《承諾函》第4項內容:“如未完成上述三項要求,甲方(被告)有權在合同金額中扣除30萬元,合同金額變更為330萬元。被告案《承諾函》約定向原告給付了30萬元的進度款?!睆奈囊獗硎鲆约敖Y合上下條款內容來看,該條款應理解為如原告未完成1、2、3項要求,工程總價款變更至330萬元,但未具體約定三項要求是否應同時完成,有一項未完成即致合同價款變更為330萬元且對此雙方亦無補充協(xié)議。而原告實際履約情況為1、2項要求均已完成,第3項要求未完成。這種情形是否導致合同價款變更為330萬元,在雙方爭議較大且無其他協(xié)議補充的情況下,應結合《承諾函》出具前雙方履約情況,達成承諾的背景及目的綜合審查得出結論。綜合本案經庭審調查核實認定的證據(jù)和事實,原告因設備采購資金短缺、施工準備不足等原因致使工期一再延誤,反復修改工程進度,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被告的生產經營。雙方對扣除工程款并將工程款由360萬元變更至330萬元的調整,其實質是對延誤工期行為的督促與懲罰,目的是加緊工程進度,盡快竣工,雙方實現(xiàn)合同目的,獲取利益。故本院認為,原告對因自身原因延誤工期的行為存在過錯,且未完成《承諾函》第3項要求,故工程價款應予以變更。但被告因基礎工程未及時完成,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工程進度,故對案涉工程工期延誤同樣存在一定的過錯,根據(jù)合同雙方對工期延誤的過錯程度以及公平、誠實信用原則,本院核定原、被告雙方在30萬元的差額調整范圍內承擔2:1的責任,即被告尚欠原告工程款為94萬元(330萬元-246萬元+10萬元)。
綜上所述,原告要求被告給付剩余工程價款以及逾期給付損失的訴訟請求,符合法律規(guī)定,本院予以支持。依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買賣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二十四條第四款逾期付款利息可參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利率的規(guī)定,本院核定以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計算被告逾期給付工程款利息。因被告夢牌南堡分公司為夢牌瓷業(yè)的分公司,不具有獨立的法人資格,其民事責任應由夢牌瓷業(yè)承擔。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八十四條、第一百零六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四十二條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被告唐某夢牌瓷業(yè)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原告唐某市北華機電工程有限公司給付工程款940000元,并支付以上述款項為基數(shù),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同類貸款利率,自2016年2月4日至上述款項付清之日止的利息。
如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的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本案案件受理費19802元,由被告唐某夢牌瓷業(yè)有限公司承擔16238元,原告唐某市北華機電工程有限公司承擔3564元;保全費5000元,由被告唐某夢牌瓷業(yè)有限公司承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以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或者代表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河北省唐某市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長 劉建英
人民陪審員 鄭世金
人民陪審員 常洪祿
書記員: 王子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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