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張某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保定市北市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胡立強,河北平川律師事務(wù)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周某,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保定市南市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愛軍,男,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保定市南二環(huán)1956號保定市。
原審被告:王某奪,女,xxxx年xx月xx日出生,漢族,住保定市北市區(qū)。
上訴人張某某因與被上訴人周某、原審被告王某奪民間借貸糾紛一案,不服保定市中級人民法院(2015)保民一初字第3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6年7月21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張某某委托訴訟代理人胡立強,被上訴人周某委托訴訟代理人王愛軍,原審被告王某奪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jié)。
上訴人張某某請求二審法院:1、撤銷保定市中級人民法院(2015)保民一初字第31號民事判決;2、發(fā)回重審或?qū)﹄p方之間賬目進行司法審計,查明事實后依法改判;3、本案全部訴訟費由被上訴人負擔。主要事實和理由:1、一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上訴人應(yīng)原審被告王某奪的請求,事后出具了一個匯總條,匯總條確認了上訴人與被上訴人之間曾經(jīng)的6筆借款數(shù)額情況。一審法院以此借條和匯總條為證據(jù),確認2014年9月30日上訴人拖欠被上訴人4150萬元款項未還,該認定是錯誤的。事實上,該借條屬于“曾經(jīng)借款情況匯總說明”性質(zhì)而不是欠據(jù)性質(zhì)。上訴人在2014年3月19日第一筆借款發(fā)生后就已經(jīng)開始陸續(xù)償還借款,截止到2014年12月共還至原審被告王某奪指定賬戶5260.515萬元(見附件)。另,上訴人認為2014年3月19日以前的賬目與本案無關(guān)。事實上,上訴人與被上訴人之間自2014年3月19日以來,往來賬目并不多,完全可以通過審計查清包括本案在內(nèi)的所有資金往來事實;2、一審程序嚴重瑕疵,足以導致實體審理認定有誤。上訴人在一審期間提出了司法審計申請并提交了相關(guān)審計材料,遺憾的是一審并沒有采納上訴人提出申請,判決也未說明不予采納的理由,僅簡單以“因雙方當事人提交的資金往來賬目不完整不明晰,無法進行賬目審計”為由未依法委托審計,更剝奪了上訴人申請鑒定、審計等相關(guān)民事訴訟權(quán)利。
被上訴人周某答辯認為:1、2014年9月30日的借條是上訴人針對其截止到2014年9月30日的累計欠被上訴人款項數(shù)額出具的書面借據(jù),其中載明的4150萬元為截止到當日雙方欠款總額;2、在上訴人出具4150萬元的借據(jù)后,按照雙方約定的利率從次日計算借款利息符合雙方約定和法律規(guī)定。
原審被告王某奪述稱:2014年9月30日的借條是和張某某的核對后書寫的借條,和其它借款換款無關(guān),其他的已經(jīng)結(jié)清。
周某于2015年11月23日向一審法院提起訴訟,請求法院判令:1、被告張某某償還借款4150萬元,并從借款之日至實際償還之日按月利率3%支付利息;2、王某奪對借款本息承擔連帶清償責任;3、被告承擔全部訴訟費用。
一審法院經(jīng)審理查明:經(jīng)被告王某奪介紹,2014年3月19日被告張某某向原告周某借款1100萬元,借款人指定的收取借款賬戶為冀中軸瓦有限公司;6月20日借款1500萬元,6月26日借款700萬元,6月27日借款300萬元,三筆借款的指定收款賬戶為劉亞坤;8月11日借款300萬元,指定收款賬戶為張偉;9月9日借款250萬元,指定收款賬戶為李文濤。上述借款共計4150萬元,約定利率為月息3%,均未約定借款期限。為證實以上借款事實,原告周某提交對應(yīng)上述六筆借款時間及金額的六份借款借據(jù)及相應(yīng)銀行匯款憑證,借據(jù)中被告張某某和被告王某奪分別在“借款人”和“保證人”處簽字;提交張某某出具的借條一張,載明“借條截止到2014年09月30日累計借款人民幣肆仟壹佰伍拾萬元整”,借條中還列明上述六筆借款的具體金額及借款時間,借款人處由被告張某某簽字,落款時間為2014年9月30日。被告張某某及被告王某奪對上述證據(jù)及借款事實均無異議。
借款到賬后,被告張某某按月利率3%向原告周某支付利息。被告王某奪陳述因2014年8月以后被告張某某不能正常還息,其與被告張某某協(xié)商后于10月下旬補寫了借條,為了便于計息借條的落款時間寫為2014年9月30日;之后為體現(xiàn)借款往來情況雙方于2015年春節(jié)前后補寫了六份借據(jù)。原告周某認可被告王某奪的陳述,稱截至2015年12月31日被告張某某累計欠息1734.87萬元,并提交利息計算清單。被告張某某對原告周某和被告王某奪的陳述均不認可,其對借據(jù)及借條形成時間及形成順序不能確定,主張雙方利息約定高于四倍銀行利率,違反法律規(guī)定。被告張某某陳述其2014年3月20日至12月22日間償還本息共計48945150元,借款本息已全部還清。對此原告周某及被告王某奪均稱因與被告張某某常年有長短期借貸關(guān)系,雙方均通過銀行轉(zhuǎn)賬,資金往來頻繁,不出具借條借據(jù)或收據(jù),被告張某某支付給原告周某的48945150元并非僅是針對本案借款的還款;被告王某奪對此主張?zhí)峤涣讼虮桓鎻埬衬持付ㄙ~戶的其他匯款憑證若干。被告張某某認可雙方長期存在其他借貸資金往來。
根據(jù)各方當事人提交的資金往來憑證及當庭陳述,2014年9月30日后至被告張某某12月22日末次還款,原告周某與被告王某奪均認可被告張某某共計償還利息265萬元,被告張某某主張償還302.4萬元;被告張某某提交《中國工商銀行理財金賬戶歷史明細清單》證實2014年10月23日通過匯入梁志強賬戶還款7.4萬元,對2014年10月10日匯入梁志強華夏銀行賬戶30萬元未提交憑證。
一審法院認為,各方當事人對4150萬元借貸事實均無異議,原審法院對原告周某與被告張某某形成借貸關(guān)系并由被告王某奪承擔保證責任的事實予以確認。被告張某某對其所稱已還清全部借款本息的抗辯理由應(yīng)承擔舉證責任。被告張某某提交自2014年3月19日以后其向原告周某償還款項的銀行轉(zhuǎn)賬憑證及清單,主張自借款之日起利息應(yīng)按月利率1.8%計算,據(jù)此其還款金額已超出應(yīng)付借款本息,不再負有還款義務(wù)。原告周某和被告王某奪亦提交本案借款以外的原告向被告張某某借款的部分資金往來憑證及清單,用以證實被告張某某所稱還款并非用于償還本案借款,并主張應(yīng)按雙方約定利率計算利息?!蹲罡呷嗣穹ㄔ宏P(guān)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六條第二款規(guī)定,“借貸雙方約定的利率超過年利率36%,超過部分的利息約定無效”,本案雙方當事人約定借款利息為月利率3%,未超過該規(guī)定中關(guān)于已支付利息不超過年利率36%的規(guī)定,故被告張某某已償還的利息仍應(yīng)按約定利率計算;據(jù)此計算,雙方當事人長期資金往來賬目中并不能體現(xiàn)被告張某某的付款總金額超出其借款本息,被告張某某所辯全部償還借款本息的主張不能成立。因雙方當事人提交的資金往來賬目不完整不明晰,無法進行賬目審計;雙方長期多筆借款往來混雜,不能準確反映針對本案借款所發(fā)生的還款還息情況;加之雙方當事人對本案中的借條和借據(jù)形成時間陳述不一致,故原審法院依據(jù)被告張某某出具的借條所載時間認定至2014年9月30日被告張某某尚欠原告周某借款本金4150萬元,并自次日起按借貸雙方約定利率計息。對原告周某主張被告償還借款4150萬元的訴訟請求,原審法院予以支持。原告周某訴請按雙方約定利率支付自借款之日起的利息,因雙方認可的以及原告周某雖未認可但被告張某某提交憑證證實的2014年9月30日以后被告張某某的還款數(shù)額為272.4萬元(265萬元+7.4萬元),據(jù)此計算被告張某某還息至2014年12月6日[272.4萬元中:10月、11月分別計息124.5萬元(4150萬元×3%);余款23.5萬元(272.5萬元-124.5萬元/月×2月)計息6天[23.5萬元÷(124.5萬元/月÷30天/月)≈6天]?!蹲罡呷嗣穹ㄔ宏P(guān)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六條第一款規(guī)定,“借貸雙方約定的利率未超過年利率24%,出借人請求借款人按照約定的利率支付利息的,人民法院應(yīng)予支持”,故對原告主張被告支付尚欠利息的訴訟請求中未超出年利率24%的部分,原審法院予以支持。根據(jù)前述被告張某某還息情況,自2014年12月7日起被告張某某應(yīng)按年利率24%向原告周某支付所欠利息。原告周某超出上述規(guī)定的利息請求,違反法律規(guī)定,原審法院不予支持。被告王某奪對本案債務(wù)承擔保證責任,各方當事人對此均無異議,原審法院亦予確認;其承擔保證責任后,有權(quán)向債務(wù)人追償。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二百一十一條第二款、《最高人民法院關(guān)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二十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第十九條、第二十一條第二款、第三十一條、《最高人民法院關(guān)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四十二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遂判決如下:一、被告張某某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nèi)給付原告周某借款本金4150萬元及利息(利息自2014年12月7日起按年利率24%計算至借款還清之日止);二、被告王某奪對上述債務(wù)承擔連帶清償責任;被告王某奪承擔保證責任后,有權(quán)向被告張某某追償;三、駁回原告周某的其他訴訟請求。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wù),應(yīng)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wù)利息。案件受理費249300元,由原告周某負擔15361元,被告張某某負擔233939元,被告王某奪對被告張某某負擔部分承擔連帶責任。
本院二審期間,上訴人張某某提交由河北中興會計事務(wù)所有限責任公司出具的《審計報告》一份,該會計事務(wù)所根據(jù)張某某的要求和提供的資料,對2013年9月6日至2014年12月22日期間張某某與周某之間的借貸事項進行了審計,審計結(jié)果為該期間內(nèi)借入48筆,總金額為11210萬元,還款138筆,總金額為9720萬元,負債金額為1490萬元。對此,被上訴人周某和原審被告王某奪均認為,該《審計報告》為張某某單方委托,未體現(xiàn)雙方全部資金往來情況,也未考慮借款利息,沒有意義。
本院二審查明的其他事實與原審一致。
本院認為,首先,從上訴人張某某2014年9月30日出具《借條》形式和內(nèi)容看,該借條對2014年3月19日至2014年9月9日期間發(fā)生的6筆借款的金額和時間進行了確認,總金額為4150萬元。同時,被上訴人周某在一審中也提交了6筆借款的銀行轉(zhuǎn)款憑證和各自借據(jù),上訴人張某某對上述6筆借款的真實性和金額不持異議,本院予以確認。上訴人張某某在一審答辯和上訴狀中主張,自2014年3月19日至2014年12月22日期間,已歸還借款5260.515萬元,不再拖欠任何款項。對此,被上訴人周某和王某奪雖認可5260.515萬元還款的真實性,但主張2014年9月30日前的還款與上述6筆借款本金無關(guān),系歸還雙方以前的借款本金或利息。截止到2014年9月30日,上訴人張某某確認仍欠付6筆借款本金共計4150萬元。對此,根據(jù)雙方提交的證據(jù)和庭審中的陳述,可以確認上訴人張某某和被上訴人周某之間最遲于2013年9月6日開始發(fā)生多筆資金拆借行為,并非只有本案涉及的6筆,故上訴人張某某僅憑2014年3月19日至2014年12月22日期間雙方資金往來情況,割裂之前雙方資金拆借的事實,就主張不再欠付認可款項,缺乏事實依據(jù)。同時,即使依據(jù)其一審后單方委托的審計結(jié)果看,在不考慮任何借款利息的情況下,上訴人張某某仍欠付款項1490萬元。而事實上,各方當事人在庭審中均稱,實際借款利息為月利率3分,如考慮上訴人張某某已歸還款項中有相當一部分為高息這一因素,在2014年9月30日雙方對賬時欠付的借款本金數(shù)額應(yīng)遠超1490萬元,故上訴人張某某主張已不再欠付認可款項的上訴主張不能成立。同時,上訴人張某某在2014年3月19日后雖然陸續(xù)還款5260.515萬元,但在2014年9月30日的借條中沒有任何體現(xiàn),該借款仍確認欠款本金為4150萬元,且被上訴人周某至今仍持有4150萬元借款對應(yīng)的6張借據(jù)原件,上訴人張某某也未能提供任何對方出具的還款收據(jù),故原審法院根據(jù)被上訴人周某提供的證據(jù)認定欠款本金為4150萬元并無不當。其次,雖然上訴人張某某在一審和二審期間始終堅持要求法院對雙方賬目進行委托審計,一審中也提交了書面審計申請。但上訴人張某某始終未能提供相應(yīng)證據(jù),證實2014年9月30日借據(jù)確認的4150萬元借款本金可能包含非法高息,故缺乏委托審計的必要。另,上訴人張某某與被上訴人周某之間存在長期多筆資金高息拆借行為,而且各方均稱以前資金拆借無任何借款合同和書面憑證,沒有完整的財務(wù)賬冊能夠顯示雙方之間款項來往和利息支付情況,故確實缺乏委托審計的基礎(chǔ)條件,原審法院對其申請未予準許并無不當。
綜上,原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上訴人張某某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審案件受理費的負擔維持不變;二審案件受理費249300元,由上訴人張某某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宣建新 代理審判員 王 芳 代理審判員 李冠霞
書記員:張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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