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被告):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住所地:福建省南安市豐州鎮(zhèn)旭山村。
法定代表人:陳溢群,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姚建彬,福建泉南律師事務所律師。代理權限為特別授權。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浠水縣宏博建材經營部。住所地:浠水縣竹瓦鎮(zhèn)竹瓦大道239號。
經營者:涂金普,男,漢族,1962年11月24日出生,住湖北省鄂州市華容區(qū)。
委托訴訟代理人:孫建軍,該經營部法務主管。代理權限為特別授權。
上訴人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因與被上訴人浠水縣宏博建材經營部(以下簡稱浠水宏博經營部)買賣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湖北省浠水縣人民法院(2015)鄂浠水民初字第0117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于2017年5月15日立案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7年6月6日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上訴人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姚建彬及被上訴人浠水宏博經營部委托訴訟代理人孫建軍均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南安桃源大眾公司的上訴請求:撤銷原判,改判駁回浠水宏博經營部的訴訟請求或將本案發(fā)回重審。事實與理由:一審認定事實不清且認定錯誤。雙方之間沒有事實上的買賣合同關系。首先,上訴人在一審庭審時所提交的取自福建泉州紫云建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紫云公司)的,由廈門浩友建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浩友公司)與紫云公司于2012年7月20日簽訂的《產品購銷合同》,與浠水宏博經營部在一審所提交的由上訴人與被上訴人達成的《產品購銷合同》,從合同的時間、形式到內容來看,除了細微的差別外,基本一致,兩份合同排在一起看,基本一致,可以說明兩份合同是同一筆業(yè)務形成的,兩份合同具有內在聯系。事實上得到履行的是紫云公司與浩友公司的購銷合同,這一點在浠水宏博經營部的證人侯某的當庭證言也可證實。其次,上訴人向紫云公司調取的結算對賬函兩份,分別是2014年4月8日及2015年2月15日,都是吳松林(即一審認定的合同約定的對賬人)與浩友公司人員侯某簽字確認,從兩份結算對賬函、對象、金額、落款時間存在些細微差異外,與被上訴人一審提交的結算對賬函在內容和格式也完全一致,連筆誤都一致,完全說明這三張對賬函是同一筆業(yè)務形成的。一審沒有就一筆業(yè)務為何出現兩份對賬函進行調查和認定,反而草率認定被上訴人與上訴人間存在事實上的買賣合同關系。況且,本案作為合同的對賬人吳松林系紫云公司人員,本案若不追加紫云公司則無法查清本案事實。再者,被上訴人的證人侯某在作證時也確認了2014年4月8日與吳松林的結算對賬函簽字的真實性,而該對賬函則明確了合同雙方應分別為浩友公司和紫云公司。一審回避了這些事實,而簡單地以結算時間為由回避了已由被上訴人確認的事實。同樣,被上訴人也確認了2015年2月15日的結算單,但一審法院仍以侯某未確認簽字的真實性為由不予認定,與本案客觀事實不符。一審同樣無視了被上訴人證人侯某在作證時所陳述的,本案產品購銷合同系浩友公司與紫云公司間達成并得到確實的履行,只不過在履行的后面,其公司認為紫云公司無履約能力,故要求與上訴方補簽購銷合同和對賬單,其不認識也從沒到過上訴人處,合同和對賬單系由紫云公司的人員拿去簽訂并加蓋章的。因此,上訴人雖然有在購銷合同上和對賬單上加蓋印章,但其并非上訴人的本意,但本案有確切證據證實本案產品購銷合同系浩友公司與紫云公司實際產生的,雙方存在真實的合同且得到履行(如對賬確認和支付貨款)。一審不顧本案合同當事人并非上訴人而判決由上訴人承擔償還貨款責任屬強行施加而遺漏了真正的合同當事人,實屬事實不清。
浠水宏博經營部答辯稱,一審認定事實清楚,證據充分,雙方之間的合同關系合法有效。證人侯某的證言及浩友公司提交的兩份說明以及上訴人提交的情況說明,相互印證,被上訴人實際履行了整個購銷合同。上訴人提交的證據不能證明被上訴人與紫云公司有任何的合同關系,因此上訴人要求追加紫云公司為本案當事人于法無據,請求二審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浠水宏博經營部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請求判令南安桃源大眾公司支付貨款2812091.59元;2、支付逾期付款違約金223636.08元(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的1.5倍計算);3、由南安桃源大眾公司承擔本案的訴訟費。
一審法院認定事實:2012年7月20日,浠水宏博經營部(供方)與南安桃源大眾公司(需方)經協商,對平潭綜合實驗區(qū)小企業(yè)總部基地項目,就需方購買供方系列產品事宜簽訂《產品購銷合同》一份。合同約定內容如下:一,產品名稱、金額:多功能抗侵蝕防腐劑SY—KS,單價1760元╱噸,防腐蝕阻銹劑SY—R,單價1990╱噸。二、質量要求及技術標準:防腐劑執(zhí)行JC╱T1011—2006標準,阻銹劑執(zhí)行JT╱T537—2004標準。三、送貨地點及運輸方式:貨物送至需方指定地點,運費由供方負擔。四、驗收標準、方法及提出異議期限:需方按本合同第二條約定的技術標準進行驗收,經驗收對供方產品數量和質量等有異議的應在貨到之日起7日內以書面方式向供方提出,收貨7日內,需方未提出異議,則視為需方已核對產品名稱、品牌、規(guī)格型號、數量和質量。五、產品合格證隨貨物送達。六、收貨及對賬情況:1,需方指定林志培、林曉強或合同簽字人為收貨人,上述任一人員的收貨行為均視為需方行為;2,在履行過程中,每月15日對賬,需方指定吳松林或合同簽字人為對賬人,上述人員的對賬行為均視為需方行為;若指定的對賬人或合同簽字人無法簽字對賬,需方使用項目章、公章、財務專用章或合同專用章等相關印章在對賬憑證上蓋章,需方同意作為對賬結算的依據。七、結算方式、期限:1,需方按同期對應所澆筑混凝土按摻比計算所得的數量結算外加劑使用量;2,自供貨之日起,第三個月結清第一個月貨款的80%,以此類推,余下20%貨款待地下室±0.00兩個月后一次性付清(即2014年9月1日前)。八、違約責任:供需雙方不能按本合同約定時間交貨和付款的,每逾期一日,按本合同實際總價款的1‰向對方支付違約金。本合同有效期限自供需雙方蓋章或法定代表人簽字后生效直至該項目結清貨款時止。雙方均在合同的尾部加蓋有合同專用章,但雙方的法定代表人均未在合同上簽字,也未委托代理人簽字。上述合同簽訂后,浠水宏博經營部根據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平潭小企業(yè)總部基地項目部采購清單中產品名稱、品牌、規(guī)格型號、數量、供貨地點的要求,用電話等方式委托混凝土外加劑產品的生產企業(yè)即浩友公司按照采購清單的要求向南安桃源大眾公司項目部供貨,浩友公司委派其公司客服部工作人員侯某按照南安桃源大眾公司采購清單中規(guī)定的產品名稱、品牌、規(guī)格型號、數量、供貨地點將貨物送至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平潭小企業(yè)總部基地項目部攪拌站,南安桃源大眾公司項目部的工作人員(合同中指定收貨人)林志培、林曉強等均在浩友公司出庫通知單上簽字。侯某憑由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合同指定收貨人簽字的出庫通知單與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合同指定對賬人吳松林進行對賬,然后,將由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合同指定收貨人簽字的出庫通知單交付給浠水宏博經營部,浠水宏博經營部憑該出庫通知單與南安桃源大眾公司進行貨款結算,雙方并于2014年3月25日簽訂結算對賬函一份,其內容為:經核實,貴單位(南安桃源大眾公司)于2012年9月1日至2014年3月25日共使用浠水縣宏博建材經營部提供的多功能抗蝕防腐劑和防腐蝕阻銹劑,貴單位累計共欠浠水縣宏博建材經營部總金額3922091.59元,以(已)付款金額為10萬元,還需付款金額為3822091.59元。以上數據均出自我司(浠水宏博經營部)記錄,肯請貴司核對,如與貴司數據一致,請在本函下端“數據核對無誤”處簽章證明。南安桃源大眾公司經核實后,在該結算函下端“數據核對無誤”處蓋章。2015年2月12日南安桃源大眾公司的吳定乾將100萬元銀行承兌匯票交付給侯某,后由侯某經浩友公司轉交給浠水宏博經營部。事后,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又將貨款1萬元交付給浠水宏博經營部的工作人員,下欠貨款2812091.59元。浠水宏博經營部經催討無果,遂于2015年8月27日訴至法院。
本案在審理過程中,南安桃源大眾公司于2016年1月6日向法院提出對雙方簽訂的《產品購銷合同》、結算對賬函上的印章是否是南安桃源大眾公司的印章進行司法鑒定。一審法院于2016年1月11日委托湖北三真司法鑒定中心對《產品購銷合同》、結算對賬函中“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合同專用章”印文與南安桃源大眾公司提供的“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合同專用章”樣本印文是否為同一枚印章所蓋印進行司法鑒定。湖北三真司法鑒定中心先后分別于2016年5月10日和同年6月27日作出三真司法鑒定中心[2016]文鑒字第W0079號和W0110號鑒定意見書,認定:《產品購銷合同》中需方蓋章處“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合同專用章”印文與南安桃源大眾公司提供的“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合同專用章”樣本印文是同一枚印章所蓋印;結算對賬函中“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印文與南安桃源大眾公司提供的“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樣本印文是同一枚印章所蓋印。
同時查明,浠水宏博經營部在舉證期限內未向法庭提供與該案件基本事實有關的證據,因逾期舉證致使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增加的交通、住宿、就餐等必要費用共計835元。
一審法院認為:一、《產品購銷合同》是否成立并生效。雙方于2012年7月20日簽訂的《產品購銷合同》,合同的雙方只是在合同上加蓋有合同專用章,其法定代表人均未在合同上簽字,也未委托代理人簽字?!吨腥A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三十二條“當事人采用合同書形式訂立合同的,自雙方當事人簽字或者蓋章時成立”??梢姾炞趾蜕w章具有選擇性,并非需要同時具備,當事人選擇蓋章后合同即成立?!吨腥A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四條“依法成立的合同,自成立時生效……”,故南安桃源大眾公司辯解合同上無法定代表人簽字,且與浠水宏博經營部沒有買賣合同關系的理由不成立,該合同業(yè)已成立并生效。二、《產品購銷合同》是否實際履行。首先,證人侯某當庭作證證實,浠水宏博經營部根據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基地項目部要求,委托浩友公司向南安桃源大眾公司項目部供貨,浩友公司委派其公司客服人員即證人侯某按照采購清單中規(guī)定的產品名稱、品牌、規(guī)格型號、數量、向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平潭小企業(yè)總部基地項目部攪拌站供貨,其項目部工作人員即合同指定的收貨人林志培、林曉強等均在浩友公司的出庫通知單上簽字,侯某將簽字的出庫通知單交付給浠水宏博經營部,然后浠水宏博經營部憑由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合同指定收貨人簽字的出庫通知單與南安桃源大眾公司進行結算,雙方簽訂結算對賬函。證人證言與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合同指定收貨人在出庫通知單上的簽字相互印證。其次,《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買賣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二款規(guī)定“對賬確認函、債權確認書等函件、憑證沒有記載債權人名稱,買賣合同當事人一方以此證明存在買賣合同關系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但有相反證據足以推翻的除外”。本案中,雙方簽訂的結算對賬函中已記載了債權人、債務人名稱,浠水宏博經營部足以以此證明與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存在買賣合同關系。由此可見,浠水宏博經營部委托第三方浩友公司向南安桃源大眾公司項目部供貨,浩友公司客服人員侯某將南安桃源大眾公司所需的貨物送至該基地項目部工地攪拌站,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合同指定的收貨人等均在第三方浩友公司出庫通知單上簽字,并接收了貨物,事后,雙方對貨款進行了結算并簽訂了結算對賬函,合同已實際履行。據此,南安桃源大眾公司辯解的雙方間沒有買賣合同關系,合同實際未履行的理由不成立,不予支持。
綜上,本案《產品購銷合同》是雙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沒有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強制性規(guī)定,合同合法有效,合同的雙方應當按照合同約定履行其義務。浠水宏博經營部按照合同約定向南安桃源大眾公司項目部提供了合同約定的系列型號的產品,南安桃源大眾公司應當按照合同約定的期限向浠水宏博經營部支付貨款,南安桃源大眾公司未按照約定的期限履行其支付貨款的義務,其行為構成違約,依照合同中約定“每逾期一日,按本合同實際總價款的1‰向對方支付違約金”,其約定的違約金額過分高于造成的損失,應當根據公平原則適當調整,違約金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計算,違約金為149090.72元(自2014年9月1日起至2015年8月26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分段計算)。浠水宏博經營部因過失對與本案基本事實有直接關系的證據在舉證期限內未向法庭提供,導致本案第二次審理,致使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因本案第二次開庭增加的交通、住宿、就餐等必要的費用共計835元。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零二條“……當事人非因故意或者重大過失逾期提供的證據,人民法院應當采納,并對當事人予以訓誡。當事人一方要求另一方賠償因逾期提供證據致使其增加的交通、住宿、就餐、誤工、證人出庭作證等必要費用的,人民法院可以支持”。據此,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增加的交通、住宿、就餐等必要費用共計835元應當由浠水宏博經營部賠償。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在質證中的辯解理由予以采信。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條、第一百一十四條、第一百五十九條、第一百六十一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零二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買賣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二款規(guī)定,遂判決:一、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支付浠水縣宏博建材經營部貨款2812091.59元;二、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支付浠水縣宏博建材經營部違約金149090.72元(自2014年9月1日起至2015年8月26日止,按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計算,后期違約金順延);三、浠水縣宏博建材經營部賠償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交通、住宿、就餐費等損失835元。以上一、二、三項相抵,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支付浠水縣宏博建材經營部貨款2960347.31元(2812091.59元+149090.72元-835元),于判決書生效后三十日內付清。本案受理費31086元(浠水縣宏博建材經營部已預交),由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負擔31000元,由浠水縣宏博建材經營部負擔86元,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負擔部分于上述付款期限內一并付給浠水縣宏博建材經營部。
雙方當事人在二審中均未提交新的證據。本院對一審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浠水宏博經營部與南安桃源大眾公司簽訂的購銷合同,以及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在浠水宏博經營部出具的結算對賬函上加蓋印章確認欠款數額,均是雙方真實意思表示,合法有效。南安桃源大眾公司的上述行為證實了其愿意向浠水宏博經營部履行本案債務。且浩友公司作為供貨商亦向法院出具了說明,其是代浠水宏博經營部履行合同,已表明了浩友公司不是該筆購銷業(yè)務的債權人,即債權人只有浠水宏博經營部一家,不存在有兩個債權人的問題;同時南安桃源大眾公司自己提供的情況說明,一方面證實了浠水宏博經營部是以自身名義與南安桃源大眾公司簽訂合同,另一方面也證實了浩友公司是供貨單位,但不是本案合同的當事人;浩友公司亦將貨物送至平潭綜合實驗區(qū)小企業(yè)總部基地項目;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在一審庭審中也承認浠水宏博經營部與南安桃源大眾公司是后來簽訂合同。上述事實,能夠相互印證,證實浠水宏博經營部、浩友公司為了交易安全,要求南安桃源大眾公司履行合同責任。南安桃源大眾公司接受了此條件,通過簽訂合同,在結算對賬函上簽字等行為,證實南安桃源大眾公司愿意承擔本案貨款的支付責任。另外,即使作為債的加入,南安桃源大眾公司也應承擔償還本案貨款的責任。至于紫云公司,浠水宏博經營部未與其簽訂合同,也未向其主張權利,浩友公司亦表明其不是本筆購銷業(yè)務的債權人,紫云公司是否參加訴訟,均不影響南安桃源大眾公司承擔本案的責任。綜上,南安桃源大眾公司上訴理由均不成立,本院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31086元,由上訴人南安市桃源大眾混凝土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饒貴芳 審判員 胡美琴 審判員 周揚洲
書記員:胡晨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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