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訴人（原審原告）：劉文臣。
委托代理人：林艷松，河北世紀聯(lián)合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劉鵬飛，河北世紀聯(lián)合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張某某。
委托代理人：盧書彥，河北冀石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王燕，河北冀石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王某某。
委托代理人：盧書彥，河北冀石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王燕，河北冀石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劉文臣因與被上訴人張某某、王某某股權轉讓合同糾紛一案，不服河北省石家莊市中級人民法院（2013）石民五初字第00437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15年1月5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劉文臣的委托代理人林艷松和劉鵬飛、被上訴人張某某、王某某的委托代理人盧書彥和王燕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審查明：2010年12月19日，劉文臣、張某某、王某某三方簽訂一份股權轉讓協(xié)議，內容為：甲方劉文臣、乙方張某某、擔保方王某某，經友好協(xié)商，就劉文臣轉讓其在原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45%的股份、現(xiàn)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占有的45%股份、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事宜達成如下協(xié)議：一、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系中外合資企業(yè)，于1996年4月份由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和石家莊市經濟發(fā)展公司合資成立，注冊資金280萬美元。其中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出資126萬美元占45%的股份，出任董事長法定代表人，派任出納。中方出資154萬美元占55%股份，出任總經理，派任會計。合資公司于2002年被注銷外商證書吊銷營業(yè)執(zhí)照。2007年3月份雙方各自委托中方張平杰、外方劉文臣共同注冊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受托管理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和經營等待清算。張平杰占55%，劉文臣占45%比例注冊。二、甲方是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甲方自愿轉讓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及在原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現(xiàn)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占有的45%股份，轉讓價格為4500萬元人民幣。三、本協(xié)議簽訂三日內，乙方將轉讓價款的1500萬元人民幣打入擔保人銀行帳戶作為定金以證明合同的誠意。甲方十日內向乙方交接公司掌控權。乙方取得掌控權后向甲方劃撥使用首付定金1500萬元人民幣。甲方需在30日內辦理完畢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及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工商變更手續(xù)。該手續(xù)變更完畢后三日內，乙方將余款3000萬元人民幣打入擔保人銀行帳戶，甲方有權使用該筆款項。四、乙方自支付首筆價款始，即取得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的管理掌控權。變更手續(xù)辦妥后即實際擁有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合資外方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擁有的45%的股權事宜，同時擁有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劉文臣45%股份及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五、乙方收購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和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劉文臣占有的45%股份，甲方負責辦理工商手續(xù)以及其他所有相關手續(xù)。七、違約責任。任何一方如不履行本協(xié)議規(guī)定的義務均屬違約，違約方需承擔協(xié)議標的金額1O%的違約金并賠償由此造成的經濟損失。本協(xié)議簽訂后兩個月內劉文臣如不能履行本協(xié)議規(guī)定，應向張某某賠償損失并雙倍返還保證金。
2011年1月5日，落款劉文臣收據(jù)一張，其內容為：今收到王某某轉付張某某接收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掌控權后首付定金人民幣（大寫）壹仟伍佰萬元整（15000000元）。（注）此收據(jù)一式三份，轉讓方、受讓方、擔保方各留存一份。
2010年12月29日交接清單顯示，帕薩特轎車一輛冀A×××××、公章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一枚、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一枚。交接人劉文臣，接交人朱德寶，領導簽字劉文臣、張旭彤。
2010年12月30日交接明細顯示：
一、銀行支票河北銀行新華東路支行xxxx03041130—03041750河北銀行新華西路支行01×××0102894112—02894125；
二、現(xiàn)金支票02555154—02555170
三、發(fā)票00802751-0080280000802901-0080295000802951-0080300000803001-0080305000803051-0080310000803101-0080315000803051-00803200；
四、收據(jù)00942601-00942650；
五、開戶許可證核準號：Jl210009054302編號：1210-OOl31886存款人查詢密碼單一張；印鑒卡：67×××26一張xxxx一張Ol2516000000l一張；
六、現(xiàn)金帳2009年，2010年兩本銀行帳2009年，2010年兩本；
七、現(xiàn)金余額：貳仟伍佰柒拾伍元伍角陸分（2575.56）；
八、印鑒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河北城金資產服務管理有限公司。交出人：付輝接收人：張慶監(jiān)交人：李海生劉文臣、張旭彤簽字。
2010年12月30日銀行交接明細顯示：開戶行：河北銀行新華東路支行賬號67×××26，余額401494.70元；開戶行：河北銀行新華西路支行賬號01×××01，余額20273.62元；開戶行：河北銀行富強大街支行賬號65×××43，余額44511263.33元，為截止2010年12月30日銀行帳戶及余額，出納交接共計三頁，附件三份。另：保險柜鑰匙兩套共六把，鐵皮柜鑰匙五把，U盤一個（發(fā)工資用），交出人：付輝，接收人：張慶，劉文臣、張旭彤簽字。
2010年12月28日，石家莊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準予變更登記通知書，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股東變更為張某某、張平杰，張某某為該公司法定代表人。
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成立于1996年5月9日，股東為吳楠、PAULC.YU。
2011年1月11日，劉文臣將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14000股轉讓給張某某，將12800股轉讓給張旭彤，13200股轉讓給陳成績。2011年3月18日，陳成績將13200股，張旭彤將12800股轉讓予張某某。
2011年5月9日周年報顯示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股東為張某某，持有40000股。
2012年3月1日，張某某所持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
40000股轉讓予劉文臣，2012年4月5日劉文臣將14000股轉讓予韓冰，2012年5月8日劉文臣將26000股轉讓予強博。
2013年12月3日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資料顯示霍羲禹先生與JohnHowardBATCHELOR先生被委任為該公司之共同及各別接管人兼經理人。
2012年8月2日，石家莊市公安局物證鑒定所出具的公冀石物證鑒文字（2012）76號鑒定書，鑒定結論為，2010年12月20日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股東會決議全體新股東簽字處簽名“張平杰”；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股東會決議全體舊股東簽字處簽名“張平杰”；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有限公司章程修正案上法定代表人簽字處簽名“張平杰”。2010年12月27日有限責任公司變更申請書上法定代表人簽字處“張平杰”與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2009年11月份記賬憑證中2009年10月份工資表上簽名“張平杰”不是同一人所寫。
2012年8月10日，石家莊市公安局物證鑒定所出具的公冀石物證鑒文字（2012）124號鑒定書，鑒定結論為，1、送檢律師見證表“委托見證登記表”簽收欄上“張某某”名下指印與張某某“詢問筆錄”中“張某某”名下指印為同一人所留。2、送檢律師見證書中兩枚“張某某”名下的指印均不是張某某、邢彥麗所留。
香港特別行政區(qū)高等法院原訴法庭高院民事訴訟2012第2118號。張某某在香港特別行政區(qū)高等法院原訟法庭起訴劉文臣、韓冰、強博、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唐楚彥以唐楚彥律師事務所的名義執(zhí)業(yè)、喜裕秘書服務有限公司、李包成股權轉讓事宜。
另查明，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系由石家莊市經濟發(fā)展公司和中系集團有限公司于1996年合資成立的，注冊資本為280萬美元，其中石家莊市經濟發(fā)展公司占55%，中系集團有限公司占45%。1998年經石家莊市對外貿易經濟合作局批復，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外方名稱變更為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
原審認為：依法成立的合同，自成立時生效。法律、行政法規(guī)規(guī)定應當辦理批準、登記等手續(xù)生效的，依照其規(guī)定。當事人在外商投資企業(yè)設立、變更等過程中訂立的合同，依法律、行政法規(guī)的規(guī)定應當經外商投資企業(yè)審批機關批準后才生效的，自批準之日生效；未經批準的，人民法院應當認定該合同未生效。本案涉及合資企業(yè)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的股權轉讓，在轉讓時未按規(guī)定報外商投資企業(yè)審批機關批準。轉讓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股權的協(xié)議中“張平杰”的簽名，經石家莊市公安局物證鑒定所鑒定，變更登記張某某為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股東、法定代表人的工商登記申請材料上股東、法定代表人簽名“張平杰”與該公司原有帳簿材料（2009年10月份工資表）上“張平杰”簽名不是同一人書寫。對于原告的訴訟請求，原審法院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四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外合資經營企業(yè)法》第三條的規(guī)定，判決：駁回原告劉文臣的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111800元，由原告劉文臣負擔。
本院經審理查明，原審查明中的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成立時間及初始股東的事實、2012年3月1日張某某將所持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40000股轉讓予劉文臣、2012年4月5日劉文臣將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的全部股份轉讓予他人的事實與本案無關，本院在本案中不予審查確認。原審查明中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的成立時間、注冊資本、股東及所占股份、中系集團有限公司更名的事實因涉及另外一個正在審理之中的案件，且與本案無關，本院不予審查確認。
原審法院查明的其他事實基本屬實，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另查明，2012年12月22日，張某某把1500萬元打入擔保人王某某的賬號。
2012年8月2日，石家莊市公安局物證鑒定所出具的公冀石物證鑒文字（2012）76號鑒定書，鑒定結論為，2010年12月20日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股東會決議全體新股東簽字處簽名“張平杰”；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股東會決議全體舊股東簽字處簽名“張平杰”；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有限公司章程修正案上法定代表人簽字處簽名“張平杰”。2010年12月27日有限責任公司變更申請書上法定代表人簽字處“張平杰”與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2009年11月份記賬憑證中2009年10月份工資表上簽名“張平杰”不是同一人所寫。
本院審理中，根據(jù)張某某的申請，調取了公安機關對張平杰的詢問筆錄，其中張平杰認可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的2009年11月份記賬憑證上“張平杰”的簽字為其所簽；并認可從未在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關于劉文臣轉讓股權的董事會決議上簽過字。
截至2011年1月10日，劉文臣擁有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全部股份40000股。

本院認為：關于本案法律適用問題。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涉外民事關系法律適用法》第四十一條規(guī)定：“當事人可以協(xié)議選擇合同適用的法律。當事人沒有選擇的，適用履行義務最能體現(xiàn)該合同特征的一方當事人經常居所地法律或者其他與該合同有最密切聯(lián)系的法律?！北景杆婧贤豆蓹噢D讓協(xié)議書》的各方都為我國內地自然人，該股權轉讓協(xié)議書的簽訂地也在我國內地，所以本案應適用與該協(xié)議有最密切聯(lián)系地的法律，即我國內地的法律。
關于2010年12月19日股份轉讓協(xié)議書的轉讓標的問題。根據(jù)該協(xié)議書第二條明確約定：“……甲方自愿轉讓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及在原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45%的股份，現(xiàn)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占有的45%股份，轉讓價格為4500萬元（肆仟伍佰萬元）人民幣?！钡谌龡l約定：“……甲方需在30天內辦理完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及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工商變更手續(xù)?！钡谖鍡l規(guī)定：“乙方收購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和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劉文臣占有的45%股份?！睆囊陨霞s定可以看出，該協(xié)議書約定的股權轉讓的標的是劉文臣在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的股權及其在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45%的股權。從2010年12月19日股權轉讓協(xié)議的履行情況來看，劉文臣在協(xié)議簽訂后轉讓的也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的股權及其在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45%的股權。且劉文臣并非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的股東，不可能轉讓該公司的股權。綜上，2010年12月19日股權轉讓協(xié)議的轉讓標的為劉文臣在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的股權及其在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45%的股權。一審法院認為股份轉讓協(xié)議書的轉讓標的為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的45%股份不妥，應當予以糾正。
關于2010年12月19日股份轉讓協(xié)議書未經有關行政機關批準是否生效的問題。如前所述，涉案股份轉讓協(xié)議書的轉讓標的是劉文臣在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的100%股權和其在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45%股權，并不涉及河北城金房地產開發(fā)有限公司的股權轉讓，無需經過外商投資企業(yè)審批機關的批準才生效。原審判決以未經外商投資企業(yè)審批機關批準而認定涉案股份轉讓協(xié)議書未生效不當，應予糾正。
關于2010年12月19日股份轉讓協(xié)議書履行情況及張某某是否違約的問題。該股份轉讓協(xié)議書第三條約定：“本協(xié)議簽訂三日內，乙方（張某某）將轉讓價款的1500萬元人民幣（壹仟伍佰萬元）打入擔保人銀行賬號作為定金以證明合同的誠意。甲方十日內向乙方交接公司掌控權。乙方取得掌管權后甲方劃撥使用首付定金1500萬元（壹仟伍佰萬元）人民幣?！?010年12月22日，張某某將1500萬元轉到擔保人王某某賬號。根據(jù)2011年1月5日的收據(jù)，劉文臣收到從王某某處轉付的定金1500萬元。張某某已按雙方約定支付了定金。
根據(jù)該股權轉讓協(xié)議書第三條約定：“甲方（劉文臣）需在30天內辦理完畢香港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及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工商變更手續(xù)。該手續(xù)變更完畢后三日內，乙方將余款3000萬元（叁仟萬元）人民幣打入擔保人銀行賬號，甲方有權使用該筆款項?！?010年12月28日石家莊市工商行政管理局企業(yè)注冊分局準予變更登記通知書，顯示劉文臣已經于2010年12月28日辦理了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的股東工商變更登記手續(xù)。另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公司資料證明，2011年1月11日劉文臣辦理完畢中系國際集團有限公司股權的工商變更手續(xù)，張某某在答辯狀中予以認可。但根據(jù)石家莊市公安局物證鑒定書公冀石物證鑒文字（2012）76號鑒定書，2010年12月20日關于劉文臣轉讓城金資產管理服務公司45%股份的股東會決議中張平杰的簽字與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的2009年11月份記賬憑證中簽名“張平杰”不是同一人所寫。本院審理中，經調查張平杰認可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的2009年11月份記賬憑證上“張平杰”的簽字為其所簽。因此，2010年12月20日股東會決議等工商登記資料中張平杰的簽字為虛假的。張平杰亦認可其從未在河北城金資產管理服務有限公司關于劉文臣轉讓股權的董事會決議上簽過字。劉文臣也未提供反證證明2010年12月20日股東會決議等工商登記資料中張平杰的簽字是張平杰本人所簽。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六十七條規(guī)定：“當事人互負債務，有先后履行順序，先履行一方未履行的，后履行一方有權拒絕其履行要求。先履行一方履行債務不符合約定的，后履行一方有權拒絕其相應的履行要求?！惫视捎?010年12月20日股東會決議等工商登記資料中張平杰的簽字為虛假的，劉文臣履行股份轉讓協(xié)議不符合約定，所以張某某未向劉文臣支付3000萬余款，是行使先履行抗辯權，不屬于違約行為。
綜上，張某某在履行股權轉讓協(xié)議中并不存在違約行為，故劉文臣要求解除合同、扣留定金、支付違約金和賠償損失的上訴請求及理由不應得到支持，應予駁回。
關于王某某是否應承擔連帶保證責任問題。如上所述，劉文臣要求解除股權轉讓協(xié)議的請求本院未予支持，也就不存在王某某是否承擔連帶保證責任的問題。
綜上，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111800元，由上訴人劉文臣承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張曉梅 審　判　員　　張守軍 代理審判員　　崔　普

書記員：祁立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