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中國光大銀行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行,住所地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qū)世紀大道1118號。
法定代表人:伍崇寬,行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倪志剛,上海市海華永泰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宣元帥,上海市海華永泰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中鋁上海銅業(yè)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寶山區(qū)。
法定代表人:姜敢闖,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崔小曉,上海融孚律師事務所律師。
第三人:上海有色金屬(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中州路XXX號。
法定代表人:薛建國,總經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海洲,上海漢盛律師事務所律師。
第三人:上海儀電(集團)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徐匯區(qū)田林路XXX號。
法定代表人:王強,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玲,上海融孚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中國光大銀行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行(以下簡稱光大銀行)與被告中鋁上海銅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鋁銅業(yè)公司)所有權確認糾紛一案,本院立案后,依法追加上海有色金屬(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有色金屬公司)、上海儀電(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儀電公司)作為第三人參加訴訟,并適用普通程序,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光大銀行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倪志剛、宣元帥、被告中鋁銅業(yè)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崔小曉、第三人有色金屬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陳海洲、第三人儀電公司的委托訴訟代理人張玲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告光大銀行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依法確認原告對登記在被告中鋁銅業(yè)公司名下的位于上海市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第6幢、8幢、12幢、13幢房屋享有抵押權;2、依法判令被告中鋁銅業(yè)公司配合更正上海市房地產登記簿上就上海市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第6幢、8幢、12幢、13幢房屋的房地產抵押狀況信息記載。事實和理由,2003年6月19日,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就原告訴第三人有色金屬公司借款合同糾紛一案,出具了(2002)滬二中民三(商)初字第473號民事判決,該生效判決認定原告對坐落于上海市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中第6幢、8幢、12幢、13幢房屋依法享有抵押權,并認定該抵押房屋系已經辦理抵押登記,具有公示效力。同時,判決主文第三條明確“若有色金屬公司到期未履行上述第一、第二項還款義務,則原告可以與有色金屬公司協(xié)議,以坐落于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第6幢、8幢、12幢、13幢房屋的抵押物折價或者申請以拍賣、變賣上述抵押物所得的價款優(yōu)先受償?!?005年3月28日,上海市國資委作出《關于有色金屬公司整體進入上海儀電控股(集團)有限公司的通知》【滬國資委重(2005)145號】,通知決定有色金屬公司整體進入上海儀電控股(集團)有限公司(現(xiàn)為第三人儀電公司),同時,上海華申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對有色金屬公司進行審計,并出具審計報告【華會發(fā)(2006)第482號】,該報告會計表附注項下《有色金屬公司目前在上海各級法院涉案及被執(zhí)行案一覽表》也載明“判決認定泰和路XXX號房產抵押有效”。然而,原告嗣后經查詢發(fā)現(xiàn),抵押房屋目前的權利人登記為被告中鋁銅業(yè)公司,而房地產抵押狀況信息一欄,查閱結果為“經查上述坐落我處無所列查閱種類的登記信息”,該登記狀況與真實權利狀況嚴重不符。故原告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二條:“當事人有證據(jù)證明不動產登記簿的記載與真實權利狀態(tài)不符、其為該不動產物權的真實權利人,請求確認其享有物權的,應予支持”的規(guī)定,特向本院提起訴訟。
被告中鋁銅業(yè)公司辯稱,事實上系爭房屋中第6幢、第8幢房屋已于2016年7月12日倒塌,故上述標的物已滅失,也在房地產交易中心進行了滅失登記;至于第12幢、第13幢房屋,被告認為原告沒有抵押權。2007年5月15日,被告通過買賣交易的形式從儀電公司處取得上述房屋的房地產權利,產權也已變更登記至被告名下。在過戶前系爭房屋上沒有任何抵押權登記信息,故上述房屋的轉讓是合法有效的。要求駁回原告的訴請。
第三人有色金屬公司述稱:不同意原告的訴請。按照二中院的生效判決已經確認了原告的抵押權,故原告再次起訴屬于重復訴訟。1994年的確與原告簽訂過一份借款抵押合同,當時系爭房屋尚未取得產證,1999年后有色金屬公司取得了產證,根據(jù)規(guī)定,原告就應該督促有色金屬公司配合至房地產交易中心進行抵押權登記手續(xù),但原告怠于提出主張,故原告的不作為表示其自愿放棄了抵押權利。有色金屬公司將房屋過戶給儀電公司是合法有效的,2007年4月25日上述房屋的房地產權利過戶至儀電公司名下。同時,原告的起訴超過了訴訟時效,原告于2013年發(fā)現(xiàn)系爭房屋的產權變更,直至現(xiàn)在起訴提出主張已經超過了三年的訴訟時效。系爭房屋的權利人一經發(fā)生變更,原告的權利就無法實現(xiàn),關于1994年12月28日的協(xié)議登記是屬于文件的協(xié)議,并不是抵押權登記的法律性質。
第三人儀電公司述稱:不認可原告的訴請,同意被告和有色金屬公司的意見。針對原告提到的審計報告,原告只摘錄了一半,報告中的后半句是表示為“沒有辦理登記的除外”,事實上系爭房屋的抵押權并沒有經過登記。儀電公司受讓房屋時,并不知情原告與有色金屬之間的訴訟,以及此前的抵押借款協(xié)議等事宜。過戶之前,儀電公司經查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原告的抵押權登記事項。
本院經審理認定事實如下:
1994年12月28日,抵押人上海市有色金屬總公司與抵押權人中國投資銀行上海市分行簽訂一份還貸抵押協(xié)議,約定,鑒于抵押人與抵押權人于1988年6月4日簽訂的貸款合同,規(guī)定由抵押權人向抵押人提供外匯貸款6,919,000美元,人民幣貸款618萬元,截止本補充合同簽訂日止,抵押人已經歸還抵押權人貸款本金外匯19,000美元,人民幣86萬元?,F(xiàn)因貸款經批準展期,經雙方協(xié)商同意,貸款余額外匯690萬美元,人民幣532萬元,還清本息日期延長至1996年12月31日止。本協(xié)議設立的抵押物為:1、座落在上海市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抵押人所屬現(xiàn)為銅帶分公司的錫磷青銅帶生產線;2、上述生產線所在的廠房,抵押物作價為800萬美元,2,357萬元人民幣,抵押率為70%,抵押金額為6,466萬元人民幣。抵押人自愿將抵押物向抵押權人抵押以作為抵押人保證及時、足額償還貸款本金利息及一切有關費用的擔保。若發(fā)生抵押人違反貸款合同及本協(xié)議規(guī)定的,抵押權人即有權處置抵押物充抵抵押人所應支付的全部款項而無需另行征得抵押人同意。1995年2月24日,上述當事人向上海市房地產登記處遞交房地產登記申請書,申請書上載明,申請登記的文件名稱為還貸抵押協(xié)議,文件日期1994年12月28日,當事人為上海市有色金屬總公司,中國投資銀行上海市分行,文件涉及的土地或者建筑物的座落、面積、價格為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內總面積11,180平方米,第六、第八、第十二、第十三號房屋,貸款金額690萬美金,532萬人民幣。
2003年6月19日,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就原告光大銀行訴被告有色金屬公司、被告上海金泰銅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金泰銅業(yè)公司)借款合同糾紛一案,出具(2002)滬二中民三(商)初字第473號民事判決,其中還查明,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產權人為有色金屬公司,1999年1月25日取得產權證,該號內的所有廠房(1-22幢)均于1992年1月竣工。該案的本院認為部分中認定,關于廠房的抵押,雖然協(xié)議中約定的是“上述生產線所在的廠房”,即應當是泰和路XXX號的廠房,因辦理抵押登記的廠房是1010號廠房,與協(xié)議約定的不一致。雖然登記的廠房與協(xié)議約定的不一致,但可認為是當事人在履行抵押登記的過程中對抵押物進行的變更,盡管1010號廠房的產權證在1999年才取得,但該號內的所有廠房(包括用于抵押的廠房)是有色金屬公司依法獲準建造的,且在1992年已經竣工,因此該抵押有效,由于登記具有公示效力,對協(xié)議條款各方均有約束力,故房產的抵押應以登記的房產為準。據(jù)此,原告對此享有抵押權。判決主文中包括,若上海有色金屬(集團)有限公司到期未履行還款義務,則光大銀行可以與有色金屬公司協(xié)議,以座落于泰和路XXX號內第6幢、第8幢、第12幢、第13幢房屋的抵押物折價或者申請以拍賣、變賣上述抵押物所得的價款優(yōu)先受償,抵押物折價或者拍賣、變賣后,其價款超過債權數(shù)額的部分歸有色金屬公司所有。該案生效后,光大銀行未與有色金屬公司就抵押物申請抵押權登記,光大銀行就抵押物未取得不動產他項權利證明等文件。
2007年4月25日,有色金屬公司作為轉讓人與儀電公司作為受讓人共同至上海市寶山區(qū)房地產交易中心申請辦理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房屋的房地產權利過戶手續(xù)。同日,稅務局開具契稅免稅證,納稅人為儀電公司,地址為泰和路XXX號,載明契稅計稅金額為零。次日,儀電公司經核準登記為泰和路XXX號房屋的房地產權利人,其中包括第6幢、第8幢、第12幢、第13幢房屋。
2007年5月15日,儀電公司作為轉讓人與中鋁銅業(yè)公司作為受讓人共同至上海市寶山區(qū)房地產交易中心申請辦理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房屋的房地產權利過戶手續(xù)。次日,上海市財政局出具契稅繳款書,載明,納稅人為中鋁銅業(yè)公司,房地產位置泰和路XXX號,稅目為“作價投資(二手)”,計稅金額63,473,060.23元,計征稅額為1,904,191.81元。同年5月18日,中鋁銅業(yè)公司經核準登記為上海市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內第6幢、第8幢、第12幢、第13幢房屋的房地產權利人。
2016年7月12日,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內第6幢、第8幢房屋產權被登記注銷。
本案審理過程中,光大銀行表示鑒于泰和路XXX號第6幢、第8幢房屋已經滅失,故訴請中要求確認抵押權的標的物為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第12幢、第13幢房屋。
本院認為,我國擔保法規(guī)定的抵押,是指債務人或者第三人不轉移對房屋、地上定著物等的財產的占有,將該財產作為債權的擔保。債務人不履行債務時,債權人有權依照擔保法規(guī)定以該財產折價或者以拍賣、變賣該財產的價款優(yōu)先受償。債務人或者第三人為抵押人,債權人為抵押權人,提供擔保的財產為抵押物。根據(jù)生效的(2002)滬二中民三(商)初字第473號民事判決,明確了泰和路XXX號內廠房的房地產權證在1999年才取得,但該號內的所有廠房(包括用于抵押的第6幢、8幢、12幢、13幢的廠房)是有色金屬公司依法獲準建造的,且在1992年已經竣工,因此該抵押有效,由于登記具有公示效力,對協(xié)議條款各方均有約束力,故房產的抵押應以登記的房產為準。據(jù)此,生效判決確認光大銀行對上述房屋依法享有抵押權,債務人即有色金屬公司為抵押人,債權人光大銀行為抵押權人,位于泰和路XXX號內第6幢、8幢、12幢、13幢房屋為抵押物。
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內第6幢、第8幢房屋因滅失已于2016年7月12日登記注銷產權,因此,抵押權因抵押物的滅失而消滅。即光大銀行于該日喪失了對抵押物泰和路XXX號內第6、第8幢房屋的抵押權利。
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在抵押物的權利人從抵押人變更為中鋁銅業(yè)之后,光大銀行的抵押權是否仍存續(xù)有效的問題。根據(jù)物權法的規(guī)定,不動產物權的設立、變更、轉讓和消滅,經依法登記,發(fā)生效力;未經登記,不發(fā)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規(guī)定的除外。至2007年4月25日前,有色金屬公司系泰和路XXX號房屋的合法所有權人,光大銀行為合法抵押權人。根據(jù)物權法規(guī)定,抵押期間,抵押人經抵押權人同意轉讓抵押財產的,應當將轉讓所得的價款向抵押權人提前清償債務或者提存。抵押期間,抵押人未經抵押權人同意,不得轉讓抵押財產,但受讓人代為清償債務消滅抵押權的除外。在儀電公司取得房地產權利之后,于2007年5月15日與中鋁銅業(yè)公司辦理了泰和路XXX號房屋轉移過戶的申請。不動產登記簿是物權歸屬和內容的根據(jù),而在儀電公司將上述房屋轉讓于中鋁銅業(yè)公司前的不動產登記簿中,并沒有光大銀行設定抵押權的登記信息,而中鋁銅業(yè)公司在依法繳納了“作價投資(二手)”的契稅之后,依法登記為房地產權利人。根據(jù)擔保法規(guī)定,未經登記的抵押權不得對抗善意受讓人,因此給抵押權人帶來的損失,由抵押人承擔賠償責任。
最后,原告本案中依據(jù)的是物權法司法解釋(一)第二條,該條款規(guī)定的情形為當事人有證據(jù)證明不動產登記簿的記載與真實權利狀態(tài)不符,其為該不動產物權的真實權利人而請求其享有物權。本案中,原告并未提供證據(jù)以證明目前不動產登記簿記載的權利人與真實權利人不一致,中鋁銅業(yè)公司系經核準登記的合法權利人,故原告據(jù)此提出的訴訟請求,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本院難以準許。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四條、第十六條、第一百七十九條、第一百八十七條、第一百九十一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第五十八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六十七條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原告中國光大銀行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行要求對登記在被告中鋁上海銅業(yè)有限公司名下的位于上海市寶山區(qū)泰和路XXX號第12幢、13幢房屋享有抵押權,并要求被告中鋁上海銅業(yè)有限公司配合更正上海市房地產登記簿上就上述房屋的房地產抵押狀況信息記載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
案件受理費268,954元,由原告中國光大銀行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行負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陶??芳
書記員:蔣??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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