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某某
庹文元（湖北瑞通天元律師事務所）
湖北匯城置業(yè)有限公司
張海明
唐玲（湖北天頤律師事務所）

上訴人（原審被告）:顧某某，男，漢族，xxxx年xx月xx日出生，住湖北省十堰市張灣區(qū)漢江南路63號3棟2單元301號。
委托代理人:庹文元，湖北瑞通天元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湖北匯城置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匯城公司）。住所地:湖北省十堰市茅箭區(qū)北京路109號。
法定代表人:程志海，匯城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張海明，匯城公司資產(chǎn)部經(jīng)理。
委托代理人:唐玲，湖北天頤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十堰榮某東風汽車專營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榮某公司）。住所地:湖北省十堰市張灣區(qū)文化路4號。
法定代表人:錢某某，榮某公司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庹文元，湖北瑞通天元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十堰華泰龍投資發(fā)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泰龍公司）。住所地:湖北省十堰市張灣區(qū)文化路4號。
法定代表人:顧某某，華泰龍公司總經(jīng)理。
委托代理人:庹文元，湖北瑞通天元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審被告:錢某某，男，漢族，xxxx年xx月xx日出生，住浙江省樂清市柳市鎮(zhèn)陽頭路37弄4號。
委托代理人:庹文元，湖北瑞通天元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顧某某因與被上訴人匯城公司、原審被告榮某公司、華泰龍公司、錢某某追償權糾紛一案，不服湖北省十堰市中級人民法院（2013）鄂十堰中民二初字第00058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由代理審判員董俊武擔任審判長，代理審判員孫剛、牛卓參加評議的合議庭，對本案進行了審理。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本院認為:關于各擔保人之間是否享有追償權的問題?！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38條 ?第一款 ?賦予承擔擔保責任的擔保人可以向其他擔保人主張應當清償?shù)姆蓊~，而《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一百七十六條 ?并未明確上述權利，因而引發(fā)關于法律淵源的爭議。對此，本院認為:1、從法律特征來看。法理通說認為擔保人承擔擔保責任后，繼受了債權人地位，因此對債務人的追償以及對其他擔保人的清償請求，均源自于債權的效力，所發(fā)生的法律關系也屬于債法范疇，不屬于物權法調整范圍；2、從法律功能來看?！吨腥A人民共和國擔保法》在于規(guī)范包括人的保證和物的擔保在內的擔保行為，因此，該法律及其司法解釋應當對涉及混合擔保的情形做出規(guī)定。而《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則主要規(guī)范基于物上權利所發(fā)生的物的擔保的行為，人的保證不在其調整范圍之內，因此《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對混合擔保僅做銜接性規(guī)定即賦予擔保人向債務人追償權利而對擔保責任消滅后各擔保人之間是否具有追償權不做進一步的明確規(guī)定，應屬受其立法目的和法律功能的限制，并非對《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及其司法解釋關于混合擔保的擔保人互有追償權條款的否定；3、從公平原則來看。如果保證人和物上保證人沒有就承擔擔保責任后如何分擔進行約定，則其權利義務的事后平衡應當適用公平原則予以實現(xiàn)。擔保人承擔擔保責任后，其他擔保人擔保責任隨之免除，就其所訂立擔保合同面臨的風險而言，獲得了實際的法律利益，如禁止承擔擔保責任的擔保人請求分擔清償則會顯失公平；4、從惡意危險防范來看。保證人和物上擔保人在實現(xiàn)擔保權程序中均為維護同一債權人利益，兩者權利之間并不產(chǎn)生沖突。另因并未在同一物上產(chǎn)生物權與債權的堆疊沖突、物權優(yōu)先于債權原則排除適用，故而應當允許債權人可以選擇通過履行人的保證或物的擔保來實現(xiàn)債權。這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第二十八條 ?所采保證人絕對優(yōu)待主義到該法司法解釋第38條第一款 ?所采平等主義的變遷足以看出。但如果禁止擔保人之間的追償，則會鼓勵債權人與某一擔保人串通、惡意選擇其他擔保人承擔責任從而免除其應負擔保責任的濫用選擇權情形發(fā)生，明顯有違誠實信用原則。綜上所述，法律尤其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并無關于禁止承擔擔保責任的擔保人請求其他擔保人承擔清償責任的規(guī)定，混合擔保的擔保人之間可互有清償請求權的制度設置更符合公平原則和誠實信用原則等債法基本規(guī)則。故匯城公司在承擔擔保責任后，向包括顧某某在內的其他保證人追償，并不違反上述法律和司法解釋的相關規(guī)定和立法宗旨，本院依法予以支持。
關于保證期間問題?！吨腥A人民共和國擔保法》所規(guī)定的保證期間，是在基于優(yōu)先保護保證人的前提下對債權人及時行使債權所設定的時間限制，防止債權人怠于行使權利而加重保證人負擔。而本案所涉法律關系是物上擔保人承擔物的擔保責任后向其他擔保人主張清償責任，而非債權人向保證人主張承擔擔保責任，兩個請求權的主體、內容和法律依據(jù)均不相同，因此《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及其司法解釋所規(guī)定的保證期間條款不適用于本案二審所爭議的事項。
至于物上保證人承擔擔保責任后可向其他擔保人請求清償?shù)姆秶鷨栴}，因法律規(guī)定并不明確，故如何處理可從以下三個方面考量:1、湖北省十堰市中級人民法院（2011）十民一初字第11號民事判決判令:“一、華泰龍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農行華中支行償還借款本金700萬元及期內利息44.4675萬元，從2009年10月20日開始，按年利率10.395%向農行華中支行支付罰息。二、華泰龍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農行華中支行支付律師代理費34.5萬元。三、匯城公司在其提供的抵押財產(chǎn)范圍內對華泰龍公司上述債務承擔抵押擔保責任。匯城公司承擔抵押擔保責任后，有權向華泰龍公司追償。四、顧某某、卞秀華對華泰龍公司的上述債務承擔連帶保證責任?！鄙鲜雠袥Q第三項和第四項的表述及先后順序隱含了顧某某對匯城公司承擔擔保責任后所享有債權人的請求權應負連帶清償責任的意思，顧某某如對此份額的分擔不服，應當就該案向本院申請再審而非通過另一普通程序予以抗辯。需要說明的是，該判決僅確認匯城公司在承擔擔保責任的前提下享有追償權，其權利范圍因匯城公司尚未實際履行擔保義務而無法確定，需通過另一訴訟予以界定。另從訴訟性質看，前述判決就追償權的處理為確認之訴，本案則為擔保人已經(jīng)依據(jù)前一訴訟承擔擔保責任、追償權成立后請求債務人及其他擔保人履行的給付之訴，亦非一案兩訴，因此本案不存在“一案兩審”的情形；2、擔保人承擔擔保責任后向債務人追償以及混合擔保的擔保人之間可互相追償?shù)淖罱K結果應當是由主債務人來承擔終局全部責任。顧某某作為主債務人華泰龍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與該公司關聯(lián)更為直接和緊密，因此為華泰龍公司的債務與其他擔保人共同承擔連帶責任，并未加重其作為保證人本應承擔的商事責任和負擔，也更符合情理；3、原審法院根據(jù)雙方締約和交易等情形，綜合考慮后作出由顧某某與其他擔保人共同承擔連帶清償責任的自由裁量，并不違反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在審判執(zhí)行工作中切實規(guī)范自由裁量權行使保障法律統(tǒng)一適用的指導意見》的相關規(guī)定。
綜上所述，匯城公司承擔擔保責任后向另一擔保人顧某某請求清償債務，并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也符合關于擔保行為的立法本意和基本原則，本院予以支持。顧某某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依法予以駁回。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實體處理得當。經(jīng)合議庭評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 ?第一款 ?第（一）項 ?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77998元，由顧某某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本院認為:關于各擔保人之間是否享有追償權的問題?！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38條 ?第一款 ?賦予承擔擔保責任的擔保人可以向其他擔保人主張應當清償?shù)姆蓊~，而《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一百七十六條 ?并未明確上述權利，因而引發(fā)關于法律淵源的爭議。對此，本院認為:1、從法律特征來看。法理通說認為擔保人承擔擔保責任后，繼受了債權人地位，因此對債務人的追償以及對其他擔保人的清償請求，均源自于債權的效力，所發(fā)生的法律關系也屬于債法范疇，不屬于物權法調整范圍；2、從法律功能來看。《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在于規(guī)范包括人的保證和物的擔保在內的擔保行為，因此，該法律及其司法解釋應當對涉及混合擔保的情形做出規(guī)定。而《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則主要規(guī)范基于物上權利所發(fā)生的物的擔保的行為，人的保證不在其調整范圍之內，因此《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對混合擔保僅做銜接性規(guī)定即賦予擔保人向債務人追償權利而對擔保責任消滅后各擔保人之間是否具有追償權不做進一步的明確規(guī)定，應屬受其立法目的和法律功能的限制，并非對《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及其司法解釋關于混合擔保的擔保人互有追償權條款的否定；3、從公平原則來看。如果保證人和物上保證人沒有就承擔擔保責任后如何分擔進行約定，則其權利義務的事后平衡應當適用公平原則予以實現(xiàn)。擔保人承擔擔保責任后，其他擔保人擔保責任隨之免除，就其所訂立擔保合同面臨的風險而言，獲得了實際的法律利益，如禁止承擔擔保責任的擔保人請求分擔清償則會顯失公平；4、從惡意危險防范來看。保證人和物上擔保人在實現(xiàn)擔保權程序中均為維護同一債權人利益，兩者權利之間并不產(chǎn)生沖突。另因并未在同一物上產(chǎn)生物權與債權的堆疊沖突、物權優(yōu)先于債權原則排除適用，故而應當允許債權人可以選擇通過履行人的保證或物的擔保來實現(xiàn)債權。這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第二十八條 ?所采保證人絕對優(yōu)待主義到該法司法解釋第38條第一款 ?所采平等主義的變遷足以看出。但如果禁止擔保人之間的追償，則會鼓勵債權人與某一擔保人串通、惡意選擇其他擔保人承擔責任從而免除其應負擔保責任的濫用選擇權情形發(fā)生，明顯有違誠實信用原則。綜上所述，法律尤其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并無關于禁止承擔擔保責任的擔保人請求其他擔保人承擔清償責任的規(guī)定，混合擔保的擔保人之間可互有清償請求權的制度設置更符合公平原則和誠實信用原則等債法基本規(guī)則。故匯城公司在承擔擔保責任后，向包括顧某某在內的其他保證人追償，并不違反上述法律和司法解釋的相關規(guī)定和立法宗旨，本院依法予以支持。
關于保證期間問題?！吨腥A人民共和國擔保法》所規(guī)定的保證期間，是在基于優(yōu)先保護保證人的前提下對債權人及時行使債權所設定的時間限制，防止債權人怠于行使權利而加重保證人負擔。而本案所涉法律關系是物上擔保人承擔物的擔保責任后向其他擔保人主張清償責任，而非債權人向保證人主張承擔擔保責任，兩個請求權的主體、內容和法律依據(jù)均不相同，因此《中華人民共和國擔保法》及其司法解釋所規(guī)定的保證期間條款不適用于本案二審所爭議的事項。
至于物上保證人承擔擔保責任后可向其他擔保人請求清償?shù)姆秶鷨栴}，因法律規(guī)定并不明確，故如何處理可從以下三個方面考量:1、湖北省十堰市中級人民法院（2011）十民一初字第11號民事判決判令:“一、華泰龍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農行華中支行償還借款本金700萬元及期內利息44.4675萬元，從2009年10月20日開始，按年利率10.395%向農行華中支行支付罰息。二、華泰龍公司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向農行華中支行支付律師代理費34.5萬元。三、匯城公司在其提供的抵押財產(chǎn)范圍內對華泰龍公司上述債務承擔抵押擔保責任。匯城公司承擔抵押擔保責任后，有權向華泰龍公司追償。四、顧某某、卞秀華對華泰龍公司的上述債務承擔連帶保證責任?！鄙鲜雠袥Q第三項和第四項的表述及先后順序隱含了顧某某對匯城公司承擔擔保責任后所享有債權人的請求權應負連帶清償責任的意思，顧某某如對此份額的分擔不服，應當就該案向本院申請再審而非通過另一普通程序予以抗辯。需要說明的是，該判決僅確認匯城公司在承擔擔保責任的前提下享有追償權，其權利范圍因匯城公司尚未實際履行擔保義務而無法確定，需通過另一訴訟予以界定。另從訴訟性質看，前述判決就追償權的處理為確認之訴，本案則為擔保人已經(jīng)依據(jù)前一訴訟承擔擔保責任、追償權成立后請求債務人及其他擔保人履行的給付之訴，亦非一案兩訴，因此本案不存在“一案兩審”的情形；2、擔保人承擔擔保責任后向債務人追償以及混合擔保的擔保人之間可互相追償?shù)淖罱K結果應當是由主債務人來承擔終局全部責任。顧某某作為主債務人華泰龍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與該公司關聯(lián)更為直接和緊密，因此為華泰龍公司的債務與其他擔保人共同承擔連帶責任，并未加重其作為保證人本應承擔的商事責任和負擔，也更符合情理；3、原審法院根據(jù)雙方締約和交易等情形，綜合考慮后作出由顧某某與其他擔保人共同承擔連帶清償責任的自由裁量，并不違反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在審判執(zhí)行工作中切實規(guī)范自由裁量權行使保障法律統(tǒng)一適用的指導意見》的相關規(guī)定。
綜上所述，匯城公司承擔擔保責任后向另一擔保人顧某某請求清償債務，并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也符合關于擔保行為的立法本意和基本原則，本院予以支持。顧某某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依法予以駁回。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實體處理得當。經(jīng)合議庭評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 ?第一款 ?第（一）項 ?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77998元，由顧某某負擔。

審判長：董俊武
審判員：孫剛
審判員：牛卓

書記員：李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