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上海躍凱家具飾品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嘉定區(qū)。
法定代表人:候春華,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周偉鋒,上海明倫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張輝,上海明倫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上海吉某家具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寶山區(qū)。
法定代表人:顏慶久,執(zhí)行董事。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國娟。
原告上海躍凱家具飾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躍凱家具”)與被告上海吉某家具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吉某家具”)買賣合同糾紛一案,本院立案受理后,依法適用普通程序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躍凱家具的法定代表人候春華及委托訴訟代理人周偉峰、被告吉某家具的委托訴訟代理人陳國娟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
原告躍凱家具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判令被告吉某家具支付原告躍凱家具貨款人民幣(以下幣種均為“人民幣”)293,529元;2、判令被告吉某家具支付原告躍凱家具利息(以293,529元為基數(shù),自2015年11月1日起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計算至實際付清之日止)。事實和理由:原、被告之間有十幾年的業(yè)務往來。自2013年12月至2015年10月,原告向被告供應排骨床架、樹脂倒模家具配件等貨物,雙方之間并未簽訂書面買賣合同,雙方以送貨單為貨物的接收確認方式。至起訴前,扣除已經(jīng)收到的被告的貨款,現(xiàn)被告尚欠原告293,529元。2015年6月3日,被告支付原告的200,000元是通過案外人徐穎打入原告法定代表人候春華賬戶,原告雖已收到,但該錢款并非是貨款。2015年9月8日,被告支付原告的93,529元僅是原告2015年9月份的貨款,也應予以扣除。故原告起訴來院,要求被告支付原告貨款293,529元,并支付相應的利息。
被告吉某家具辯稱,原告確實向被告采購家具配件,每次交易時,工廠有專門的申購員和申購單,經(jīng)雙方確認后向原告訂貨,送貨單是不顯示價格的,每次貨到被告工廠后,先由工作人員歐陽小英核對數(shù)量并簽收,再由財務總監(jiān)顏慶芳在送貨單上簽字。被告已經(jīng)向原告支付了貨款1,270,529元,該款項是經(jīng)雙方對賬后所確認的貨款總額。由于原告私自更改價格,被告多支付了50,000元。2015年9月份,原告并未向被告送貨,2015年9月份支付的貨款也是經(jīng)過雙方對過賬的。綜上,不同意原告的訴訟請求。
原告為證明其主張,提供如下證據(jù):
1、躍凱(小候)床架、倒模價格表,證明原告于2013年7月19日與被告財務總監(jiān)顏慶芳確認了各種產(chǎn)品類型的單價,之后雙方交易都是按照價格表上的價格履行的。被告對于證據(jù)的真實性無異議,顏慶芳系被告財務總監(jiān),之后雙方交易系按照該價格表履行的。
2、法郎仕系列柜花飾花報價單,證明雙方于2014年對法郎仕相關產(chǎn)品的價格進行了確認,報價單有被告廠長常闊勛簽字確認。被告對于該份證據(jù)不予認可。雙方已經(jīng)在證據(jù)1中對該系列的產(chǎn)品價格進行了確認,無需另行確定價格。常闊勛是工廠廠長,只是負責生產(chǎn),無權定價,定價權在于財務總監(jiān)或公司老板。
3、送貨單一組,證明原告將貨物送至了被告工廠。被告認為,2015年10月份的送貨單系原告存放在被告處的貨物,而不是供應給被告的貨物,除此之外的送貨單,被告對于真實性無異議,但是其中的價格與雙方確定好的價格不符。
4、錄音,該錄音系原告法定代表人候春華與被告法定代表人顏慶久之間的,證明2015年6月3日候春華從被告處收到的200,000元并不是貨款,而是候春華與顏慶久在澳門游玩時,顏慶久的卡壞了,無法取現(xiàn),故要求先將款項打入候春華賬戶,候春華又通過刷卡換港幣的形式取現(xiàn)交給了顏慶久。2015年6月4日回到上海后,原告到顏慶久辦公室,因怕這200,000元當成貨款,故與顏慶久通話時錄音。同時,根據(jù)原、被告之間的交易習慣,原告支取貨款都應出具收條,但是該筆款項并沒有。被告確認錄音通話中的另一方是顏慶久,但對錄音內(nèi)容的真實性不予認可。顏慶久與候春華關系較好,兩人一起去的澳門,何時去的并不清楚,當時兩人一起去賭博,兩人經(jīng)常互借款項,但顏慶久是不會把貨款與個人借款混為一談的。被告公司中只有顏慶久有權要求財務人員向他人打款,但每次打款前都要求財務人員先行對賬,對賬后并不立即打款,而是將貨款掛在賬上,被告會集中打款給客戶。每次打款前,被告會押一部分貨款。若貨款是轉賬,不需要收款方出具收條。
5、銀行交易明細,證明候春華于2015年6月3日在澳門取現(xiàn)200,000元后交給了顏慶久。被告對于該份證據(jù)的真實性無法確認,當時原告也在澳門,被告不認可款項交付給顏慶久的事實,該筆款項就是貨款。
被告為反駁原告主張,提供如下證據(jù):
欠條、轉賬憑證、收條、付款憑證、徐瑩出具的證明,該組證據(jù)證明被告已經(jīng)向原告支付了貨款1,270,529元。原告對于該組證據(jù)的真實性無異議,但2015年6月3日收到的200,000元并不是貨款,2015年9月8日收到的93,529元實際上是2015年9月份貨款,均不應計算在本案主張貨款中。
本院經(jīng)審理認定事實如下:
原告法定代表人系候春華,被告法定代表人系顏慶久。原、被告之間存在長久的業(yè)務往來,原告向被告供應床架、導模等家具配件,雙方曾就部分品名的配件達成一致價格,簽訂了價格確認單。自2014年1月起至2015年8月期間,原告向被告供應各種家具配件,但部分配件的價格并未包含在雙方簽訂的價格確認單中。
2014年1月3日至2015年9月8日,被告通過現(xiàn)金、轉賬等方式共支付原告1,270,529元。該1,270,529元中,被告于2015年6月3日9時15分,通過案外人徐瑩賬戶轉入原告法定代表人候春華中國農(nóng)業(yè)銀行卡(賬號:XXXXXXXXXXXXXXXXXXX)內(nèi)200,000元,于2015年9月8日支付93,529元。2015年9月8日,候春華妻子彭秋珍出具《收條》,并加蓋原告財務印章。《收條》中備注“截止2015年9月8日,吉某家具有限公司付給躍凱所有貨款結清了”。
審理中,原告認為2015年6月3日收到的200,000元并不是貨款,而是候春華與顏慶久在澳門玩時,顏慶久的銀行卡壞掉了,顏慶久要求被告財務將200,000元打入候春華賬戶,候春華又取現(xiàn)后將錢交給了顏慶久。2015年9月8日支付93,529元系2015年9月份貨款,原告在本次訴訟中并未主張9月份貨款,故該筆款項不應計算在被告已支付原告的貨款中。
另查明,2015年6月2日,候春華中國農(nóng)業(yè)銀行卡(賬號:XXXXXXXXXXXXXXXXXXX)消費支出100,000元,賬戶余額1,111.55元。2015年6月3日,顏慶久網(wǎng)銀轉賬收款200,000元,賬戶余額201,111.55元,同日,賬戶消費支出200,000元,賬戶余額1,111.55元。
2015年6月4日,候春華將其與顏慶久的對話進行錄音,錄音中顏慶久稱總共拿了候春華300,000元,第一次100,000元,第二次200,000元。候春華要求讓財務把手續(xù)辦了,并認為錢畢竟打到他卡里了,又讓顏慶久拿去了,并要求顏慶久出具收條。顏慶久稱不會耍賴,沒有必要寫借條,并稱“你的意思是打到你卡里的300,000元錢怕我耍賴算在你頭上”。候春華在錄音中稱“你我都不跟財務說清楚,她還認為是付給我的貨款呢”。
審理中,原、被告一致確認原告領取貨款的流程為:原、被告之間一般一個月對一次賬,對完賬被告并非及時支付款項,而是將貨款掛在財務賬上,被告會集中向公司客戶打款,但是每次支付貨款時會押一部分貨款不支付。
以上事實有躍凱(小候)床架、倒模價格表、送貨單、錄音、銀行交易明細、欠條、收條、轉賬憑證、付款憑證及當事人當庭陳述等為證,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買賣合同中,一方當事人應當按照約定的數(shù)額支付價款。關于原、被告之間價款的總金額。雖然原、被告只對部分家具配件的價格達成一致,但審理中雙方均確認先對賬后領取貨款,雙方在對賬的過程必然會對尚未確認的價格達成一致。2015年9月8日,候春華妻子彭秋珍在領取93,529元時出具收條,確認截止當日所有貨款已經(jīng)結清,此93,529元顯然應是雙方對賬后確認的貨款余額。因此,本院認為雙方之間的貨款總額應為被告已支付原告的1,270,529元。原告稱93,529元只是2015年9月份的貨款,依據(jù)不足,本院對其觀點不予采納。關于2015年6月3日200,000元的性質。結合原告提供的錄音、銀行交易明細及庭審中原、被告的陳述,可以確認候春華與顏慶久在澳門游玩時,顏慶久指令被告財務將200,000元打入候春華中國農(nóng)業(yè)銀行賬戶,候春華當日又將該筆款項取出交給了顏慶久。認定該筆款項是不是貨款,應從以下幾個方面考慮:1、款項支付時間。原、被告法定代表人一起在澳門游玩時顏慶久指令財務支付貨款,而候春華收到后又取現(xiàn)交給顏慶久,此顯然與通常的貨款支付方式不符。若是支付的貨款,候春華事后要求顏慶久讓被告財務把該筆錢款的手續(xù)辦理一下,而顏慶久又不同意,此顯然矛盾。因為若是貨款,收款方主動要求財務辦理手續(xù),按常理付款方應予同意;2、付款流程方面。在之前被告轉給原告的款項中對于付款用途均有明確標記,如2014年1月3日的用途標記為“顏慶久借給候春華款”、2014年7月14日的50,000元及2014年8月9日的30,000元均標記為“上海吉某家具公司貨款”,而該筆200,000元未標記用途。在之前的轉賬中,對銀行轉賬的付款,通常亦要求原告簽寫收條或簽字確認,而本次200,000元顏慶久卻不同意去財務辦理手續(xù)。因此,在付款流程方面,該筆款項亦存在不合常理之處。3、款項的支付背景。審理中,被告亦表示候春華與顏慶久一起去澳門賭博,并表示該筆款項作為貨款打給了候春華,有可能是候春華自己輸?shù)袅?。原告在提供給本院的錄音整理文字中亦提到是顏慶久賭博輸?shù)脹]錢了。因此,在原、被告法定代表人一起到澳門游玩,被告法定代表人存在賭博的情形下,被告法定代表人指令財務支付貨款,與常理不符。顏慶久作為被告的法定代表人,系其指令被告將款項支付到候春華賬戶內(nèi),其最清楚該筆款項的用途,合議庭及主審法官曾兩次通知顏慶久到庭對該筆款項予以說明,但其卻均拒不到庭。綜上,本院認為該200,000元并非是貨款,原告稱是因為在澳門時顏慶久的卡壞了,無法取現(xiàn),故要求先將款項打入候春華賬戶,候春華又交給顏慶久的說法,本院予以采信,故被告需向原告支付價款200,000元。因原、被告對價款支付時間并未明確約定,原告送貨截止至2015年8月底,現(xiàn)主張被告自2015年11月1日起算逾期利息,并無不妥。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五十九條、第一百六十一條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被告上海吉某家具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支付原告上海躍凱家具飾品有限公司價款200,000元,并支付逾期利息(以200,000元為基數(shù),自2015年11月1日起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貸款基準利率計算至實際付清之日止)。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三條的規(guī)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案件受理費6,231元,其中原告上海躍凱家具飾品有限公司負擔1,526元,被告上海吉某家具有限公司負擔4,705元。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nèi),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張慶剛
書記員:謝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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