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上海必威電機電器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閔行區(qū)。
法定代表人:KERATICHEWANUNSOMYOS,董事長。
委托訴訟代理人:席緒軍,上海七方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王曉鵬,上海七方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上海瀟源食品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閔行區(qū)。
法定代表人:于濤,總經(jīng)理。
第三人:上海罕鷹電器設備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奉賢區(qū)茂園路XXX號XXX室。
法定代表人:丘名森,總經(jīng)理。
委托訴訟代理人:戎雙雙,上海豐捷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訴訟代理人:陳曉華,上海豐捷律師事務所律師。
第三人:丘名森,男,1982年11月5日出生,漢族,戶籍地廣東省信宜市,現(xiàn)住上海市閔行區(qū)江川路XXX號。
原告上海必威電機電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必威公司)與被告上海瀟源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瀟源公司)返還原物糾紛(原定案由排除妨害糾紛)一案,本院于2019年5月8日立案,依法適用簡易程序,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庭審中,本院于2019年6月5日追加上海罕鷹電器設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罕鷹公司)、丘名森作為第三人參加訴訟。原告委托訴訟代理人席緒軍、王曉鵬,被告法定代表人于濤、第三人罕鷹公司委托訴訟代理人戎雙雙,第三人丘名森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xiàn)已審理終結(jié)。
原告必威公司向本院提出訴訟請求:1.請求判令被告立即搬離其占用的原告位于上海市閔行區(qū)江川路XXX弄XXX號的廠房330平方米(以下簡稱訟爭廠房);2.請求判令被告向原告支付按照1.5元/平方米計算,暫從2018年4月10日起算至被告實際搬出廠房之日止的廠房占有使用費,暫算為人民幣137,700元(以下幣種相同)。庭審中,原告必威公司撤回訴請1,并變更訴請2為:請求判令被告向原告支付按照以1元/平方米的標準暫從2018年4月10日起算至被告實際搬出廠房之日(2019年3月20日)止的廠房占有使用費。
事實和理由:2018年7月前原告公司的總經(jīng)理就是第三人丘名森,其利用職務便利在未告知原告法人的情況下,將訟爭廠房擅自出租給案外人。直到原告發(fā)現(xiàn)了第三人丘名森擅自出租情況,解除了其總經(jīng)理的身份。后2018年8月在清理名下位于上海市閔行區(qū)江川路XXX弄XXX號的廠房時發(fā)現(xiàn),有約300平方米廠房被被告占用。原告在清查之前對于被告侵占原告的房屋是不知曉的,清查之后原告經(jīng)過聯(lián)系被告負責人于濤,被告負責人于濤稱2018年4月份起占用了該部分廠房,并一直作為倉庫使用。原告遂要求被告提供租賃合同,被告拒絕提供,原告多次要求被告盡快搬離并歸還占用廠房,被告也不予理睬,拒絕搬離。系整廠房為登記在原告名下的房產(chǎn),被告在未與原告簽訂租賃合同,也未告知原告的情況下,擅自占用廠房,侵害了原告的物權。根據(jù)廠房所處地段目前的租金平均水平1.5元/日/平方米,原告現(xiàn)要求被告支付自實際占有之日起至實際搬離并交還廠房之日的占有使用費。原告為維護自身合法權益,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之規(guī)定訴至法院,望判如所請。庭審中,原告確認被告已于2019年3月20日搬離訟爭廠房,故撤回訴請1。原告另自愿將訴請2的使用費單價調(diào)整為1元/日/平方米。
被告瀟源公司辯稱如下:被告并非無理由占有訟爭廠房。被告是與第三人罕鷹公司簽訂合同后才承租了訟爭廠房,當時被告是和第三人罕鷹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丘名森簽訂的合同,而丘名森當時是擔任原告公司的總經(jīng)理,所以被告認為其與第三人罕鷹公司簽訂的合同是合法有效的,且在租賃期限內(nèi)都按約繳納了租金。實際在2018年7月10日原告必威公司變更總經(jīng)理起直到2019年2月收到本案訴狀期間,被告并沒有收到原告的任何通知。實際,被告也已在2019年3月20日搬離了訟爭廠房,因為其合同相對方是第三人罕鷹公司,故在搬離時與第三人罕鷹公司進行了交接,實際租金也向第三人罕鷹公司支付到2019年3月20日。被告認為,其實本案是原告與第三人丘名森之間的糾紛,與被告并無關系,故不同意原告的訴請。
第三人罕鷹公司辯稱如下:被告確實于2018年4月至2019年3月20日占用了涉訟的330平方米的廠房,但是是基于被告與第三人罕鷹公司的合同,合法占有使用的訟爭廠房。第三人罕鷹公司與原告也是有租賃合同的,是其承租后再轉(zhuǎn)租給被告的。故認為原告的主張沒有法律依據(jù),被告并非非法占有,所以也不是本案的適格主體。另,第三人罕鷹公司承認向原告承租后并未支付租金,因為其主張原告與第三人罕鷹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暨第三人丘名森之間存在其他的債權債務關系可予抵扣。
第三人丘名森辯稱如下:2018年其與原告法定代表人丘鉅勛(丘名森大伯)通過電子郵件磋商好租賃合同條款,雙方在2018年3月28日簽訂了《租賃合同》,一式兩份的合同上均有原告必威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丘鉅勛的簽名。其中第三人罕鷹公司持有的合同上還加蓋有原告公司公章,但在2018年4月2日該份合同被原告公司的總經(jīng)理秘書撕毀。此后,其再向原告索要公司所持有的合同時發(fā)現(xiàn)公司持有的合同上沒有加蓋公章??偨?jīng)理秘書在將該原件交給其時,還把原告法定代表人的簽名劃去了。
本院經(jīng)審理認定事實如下:2018年4月9日,被告瀟源公司作為合同乙方(承租方)與第三人罕鷹公司作為合同甲方(出租方)就上海市閔行區(qū)江川路XXX號電機車間簽訂《廠房租賃合同書》。合同約定,租賃物建筑面積為300平方米,公用面積30平方米,合計330平方米。租賃期限從2018年4月10日起至2020年3月9日止。甲方自2018年4月10日起計收租賃物租金。租賃物第一個自然年度的租金:每日每平方1元。合同另約定雙方其他相關權利義務,雙方于合同落款處簽名、蓋章。甲方授權代表處有第三人丘名森簽名。合同簽訂后,被告瀟源公司按約向第三人罕鷹公司支付租金并使用訟爭廠房。
2019年3月20日,被告瀟源公司作為合同乙方(承租方)與第三人罕鷹公司作為合同甲方(出租方)簽訂《廠房租賃合同解除及騰房協(xié)議書》。雙方協(xié)商一致確認:1.提前解除2018年4月9日簽署的廠房租賃合同,解除日期為2019年3月20日。2.乙方已經(jīng)于2019年3月20日將承租廠房內(nèi)的全部貨品清空,并將倉庫鑰匙交付于甲方。3.雙方因履行原租賃合同產(chǎn)生的租金及相關費用已經(jīng)全部結(jié)清,乙方在廠房占有使用期間不存在拖欠租金問題,此后若發(fā)生與廠房租賃有關的其他爭議,與乙方無關。后被告即于當日搬離訟爭廠房。
另查明,上海市閔行區(qū)江川路XXX弄XXX號房屋的權利人為原告必威公司。
又查明,第三人罕鷹公司向法院提交一份合同落款時間為2018年3月28日,以原告必威公司作為出租方(甲方)與第三人罕鷹公司作為承租方(乙方),以上海市閔行區(qū)江川路XXX號土地及廠房作為合同標的的《租賃合同》。在該合同上承租方處加蓋了第三人罕鷹公司公章,第三人丘名森于法人處簽名。而在出(租)方處未加蓋原告公章,但在法人(簽章)處曾有簽名“丘鉅勛”又被劃除。丘鉅勛即原告必威公司法定代表人KERATICHEWANUNSOMYOS。
再查明,原告必威公司于2018年7月26日變更經(jīng)理丘名森為案外人汪某某。
上述事實,由原告必威公司提交的上海市房地產(chǎn)權證、上海市不動產(chǎn)登記簿、廠房圖紙、照片,由被告瀟源公司提交的廠房租賃合同書、支付租金的銀行回單一組、廠房租賃合同解除及騰房協(xié)議書以及各方當事人的庭審陳述所證實。上述證據(jù)與本案具有關聯(lián)性,本院確認其證據(jù)效力。至于原告必威公司提交的微信截屏記錄(第三人丘名森與原告法定代表人丘鉅勛之間)以及第三人罕鷹公司提交的證據(jù)上海增值稅專用發(fā)票、罕鷹公司法人丘名森與原告法定代表人及董事長助理梁曉媚的微信聊天記錄一組,本院均認為與本案無關,不予采用。
對于第三人罕鷹公司提供的有爭議證據(jù):1.2018年2月7日第三人丘名森向原告法定代表人郵寄的的電子郵件;2.加蓋有騎縫章(原告必威公司未蓋章、原告法定代表人簽名“丘鉅勛”被劃除)租賃合同;3.加蓋有2家公司公章及法人簽名的部分合同殘留碎片原件;4.被告罕鷹公司法人與原告法定代表人丘鉅勛及時任董事長助理梁曉媚的微信聊天記錄一組,旨在證明附件租賃合同電子版與雙方最終簽字蓋章的合同相比較,除了日期外,只改動了3個小細節(jié),其余條款均一致。同時證明,原告與第三人就廠房租賃事項經(jīng)雙方法人長時間商討及內(nèi)容修改,最終在泰國簽署正式租賃合同。而第三人持有的已經(jīng)加蓋雙方公司公章和法人簽字的合同文本被原告下屬員工梁曉媚撕毀。后各方就合同文本補簽事項多次溝通,但原告法定代表人一再找理由拖延不簽合同,卻從未正式通知第三人解除合同或宣告合同無效。另證明原告與第三人的租賃合同簽署后,第三人招聘工人及對于廠房進行了改造,并且將部分廠房租賃給被告的事情原告早已知曉。而原告則質(zhì)證認為:1.電子郵件記錄確實雙方是有溝通過租賃合同的事宜,對于真實性認可,但是對于證明目的不予認可,只是雙方的磋商并沒有簽署最終的租賃合同;2.蓋騎縫章的租賃合同是法定代表人丘鉅勛與丘名森在泰國經(jīng)過協(xié)商后形成的文本,對于該合同的真實性認可。但是對于原告的證明目的不予認可,首先該租賃合同中沒有許可第三人可以轉(zhuǎn)租廠房,所以即使該合同是有效的,合同第二條證明租賃物的功能及用途是廠房、倉儲和辦公,沒有一條可以證明第三人可以轉(zhuǎn)租給被告使用。且根據(jù)合同第八條可以證明2018年4月1日前將第一筆租金166,667元的租金支付給原告,逾期十五天未支付本合同作廢。即便第三人認為合同生效,其也從未向原告支付過租金,故認為該合同即便有效也早就作廢。且合同第二十九條約定,該合同一式兩份,兩份合同必須雙方簽字蓋章,第三人提交的合同只有原告法定代表人的簽字但是沒有原告公司的蓋章的原因是因為臨近蓋章的時候,法定代表人丘鉅勛獲知丘名森有職務侵占的事實,故告知梁曉媚不要在合同上蓋章,故時任董事長秘書的梁曉媚并未在合同上予以蓋章,該合同應為無效的;3.加蓋有2家公司公章及法人簽名的部分合同殘留碎片原件,無法核實證據(jù)的真實性,也不知第三人丘名森是何處取得的該證據(jù);4.聊天證據(jù)的真實性予以認可,通過聊天記錄可以證明原告必威公司不再與第三人簽署租賃合同的事實,聊天記錄的第三頁中已經(jīng)證明了該事實還有第十頁的聊天記錄等都可以佐證原租賃合同都已經(jīng)作廢,也不會在簽署新的租賃合同。第十二頁的聊天記錄可以證明訟爭廠房是第三人侵占了而并非簽訂的租賃合同。被告則質(zhì)證認為第三人提交的《租賃合同》第二條約定該廠房用途和功能是用于倉儲、辦公等,可以由乙方自行管理,故認為罕鷹公司可以有轉(zhuǎn)租的權利。對于其他證據(jù)情況不清楚。第三人丘名森對該組證據(jù)三性予以認可。本院對于該組證據(jù)電子郵件、加蓋有騎縫章(原告必威公司未蓋章、原告法定代表人簽名“丘鉅勛”被劃除)租賃合同、被告罕鷹公司法人與原告法定代表人丘鉅勛及時任董事長助理梁曉媚的微信聊天記錄,三性予以認可。對于加蓋有2家公司公章及法人簽名的部分合同殘留碎片原件,本院認為無法確認該碎片與未加蓋原告公司公章的租賃合同是否一致,故不予采用。
本院認為,本案立案之初系原告必威公司認為其與被告瀟源公司并無合同關系,故依據(jù)其作為物權人身份向被告提起排除妨害之訴。而就其當時的訴請而言,本院亦認為應將案由定為返還原物糾紛更為適宜。在庭審中,原、被告與兩位第三人均認可,被告基于其與第三人罕鷹公司的租賃合同在2018年4月至2019年3月20日期間使用了訟爭廠房且實際向第三人瀟源公司支付了對應期間的租金。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被告瀟源公司是否還應向原告支付房屋占有使用費?
針對該爭議焦點,原告認為其與被告無合同關系,被告擅自使用訟爭廠房未向原告支付相應租金,理應承擔支付房屋占有使用費之責任。被告則認為其依據(jù)與第三人罕鷹公司的《廠房租賃合同書》已足額支付租金,且在其獲知第三人罕鷹公司與原告存在糾紛的情況下,及時解除了其與第三人罕鷹公司的《廠房租賃合同書》并搬離,不應再向原告支付相應的占有使用費。兩位第三人均認同被告意見,并承認未向原告支付過租金且愿意按照其與原告的《租賃合同》標準支付相應租金。本院則認為,對于被告瀟源公司而言,其之所以在明知訟爭廠房系原告所有卻仍與看似無關的第三人罕鷹公司簽訂《廠房租賃合同書》的根本原因,在于第三人丘名森的特殊身份。第三人丘名森系第三人罕鷹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且時任原告公司經(jīng)理職務,同時也是原告公司法定代表人丘鉅勛的侄子。在第三人丘名森諸多身份重合的前提下,被告有理由相信第三人罕鷹公司有權與其簽訂《廠房租賃合同書》并收取房租。且根據(jù)原告在庭審質(zhì)證意見中的自認,也承認第三人丘名森曾與原告法定代表人丘鉅勛起草、簽署過《租賃合同》,只是由于此后原告公司內(nèi)部矛盾激化,導致原告與第三人罕鷹公司對于雙方簽訂的該份《租賃合同》的效力持不同意見。據(jù)此,本院認為在被告瀟源公司并非無權占有且已向第三人罕鷹公司支付了相應租金的前提下,并無理由再向原告支付房屋占有使用費。至于原告的相應損失,無論是原告基于其與第三人罕鷹公司的《租賃合同》而主張相應的租金或房屋占有使用費,抑或是原告最終認為第三人丘名森存在職務侵占之行為而向公安機關報案,均可就此獲得相應的權利保障。
綜上,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三十四條、第二百四十一條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駁回原告上海必威電機電器有限公司全部訴訟請求。
案件受理費減半收取計人民幣1,527元,由原告上海必威電機電器有限公司負擔。
如不服本判決,可以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nèi),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shù)或者代表人的人數(shù)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審判員:錢??潔
書記員:瞿思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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